“啪嗒”
杨宪的筷子都已经惊的掉到了地上。
刚刚他听见了什么?
有人竟然当着朱元璋的面说朱元璋最喜爱的儿子有早亡之相?
可随即他突然又是一喜,此事往小了说那就是李善长管教不当,往大了说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善长这一死,他不就又有了机会么?
朱标同样是又惊又怒,只不过朱元璋还未说话,因此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怒瞪李泰。
可是两人沉默一番后,却惊讶的发现朱元璋的脸上虽然阴晴不定,可竟然没有半点怒色。
古人多迷信,而且出身越是贫苦,便越是如此。
纵观朱元璋一生,起初在皇觉寺出家当和尚,而后参加红巾军起义,这红巾军便是摩尼教和白莲教组成,打下应天府称帝后,立刻寻天师起坛做法,给自己按上天子名号,以示正统。
历史上马皇后去世后,也是广邀天下僧侣进京替马皇后祈福,妖僧姚广孝便是在那时结识的朱棣,成就黑衣宰相的名号。
佛家道教乃至于摩尼教以及白莲教这种民间信仰,很难说朱元璋到底信什么,但毫无疑问他绝对是个迷信之人。
又恰好李泰一直以来所表现出的学识,都不该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所有的。
如今李泰又说他会夜观天象,很难不让朱元璋瞎想。
“你……你所言当真?”
朱元璋声音颤抖着问着,让李泰都是一愣。
朱标又不是他儿子,至于么?
李泰不清楚朱元璋身份,只是觉着这位老愤青实在是有些太忠君爱国了,心下由衷的佩服。
“四爷倒是不用这般激动,或许是我看错了呢。”
不得已之下,李泰只得出声安慰,刚刚说朱标早亡,不过随口一言,谁能想到朱元璋反应这么大。
朱元璋闻言,反倒是觉得更是心塞,朱元璋那么多儿子之中,最喜欢朱标,如今听见朱标有可能早亡,顿时心绪不宁。
原本来找李泰的目的也抛之脑后,没滋没味的又坐了一会后,便起身告辞。
杨宪和朱标自然也是跟着李泰离去,只是临走前,深深的看了李泰一眼,似乎是想将李泰的面容刻在心里一般,让李泰有些浑身不自在。
“这人怎么怪里怪气的,我爹的同僚要都是这种人,那朱元璋杀这么多人可真不冤!”
……
奉先殿,朱元璋坐于案牍之后,看似在批改奏章,可实则有些心不在焉。
朱标立在一旁,同样有些失魂落魄,他虽然不似朱元璋迷信,可毕竟此事关乎自己姓命,自然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父子二人许久无话,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太监走了进来,宣告杨宪求见。
朱元璋立刻精神起来,言道:“快让他进来!”
不等太监出门通报,杨宪便手捧着一大册书籍连滚带爬的跌了进来,甚至还故意有些夸张的喘了两口粗气。
“臣不辱圣命……”
“别废话,查到了什么了,快说!”朱元璋有些不耐烦的喝道。
杨宪抖了一个激灵,不敢卖官司,急忙说道:“禀陛下,李家幼子,生而能言,一岁识字,三岁可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据说有文曲星下凡的传闻流传……”
这一下,不止是朱元璋,就连朱标的脸色都突然煞白了起来。
“司天监的星象记录可曾拿到?”朱元璋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拿到了,拿到了!”杨宪急忙翻开手中书册,不敢再让朱元璋催促,找到近几年的星象记录念道:“洪武三年,五月己丑,破军武曲化禄,紫微星亮……太微星……太微星……”
太微星也叫太子星,多指储君命格。
“快说!”朱元璋再一次喝道!
“太微星弱,七杀会煞曜,恐有变故……”
听着杨宪念完,朱元璋顿时有些手脚冰凉,差点瘫倒在龙椅之上,朱标也一时间呆在那里,双眼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下方的杨宪,却是灵机一动,又往后翻了两页,佯装惊喜般说道:“陛下莫要忧心,司天监的监正曾言,这太微星弱了两个月,可近几日另有异动!
……
李泰不知道他一句话将朱元璋父子二人吓成了什么样,此时的他正在屋内写着东西。
只是这写出来的东西让现在的人见了,大概率也只会觉得李泰是在鬼画符。
“毛笔好不方便啊,我要不要先把碳酸钙先造出来做一批粉笔再说?”
正在推导化学方程式的李泰有些无奈的想着,也正在此时,自己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之声。
李泰将门打开,却见一农户打扮的汉子站在自家门口,喘着粗气说道:“东家,不好了,打起来了!”
这佃户名叫李四,原本是不姓李的,只不过将家里田地投献给了李家后,便相当于主动放弃了户籍,而成了归属于李家的奴籍。
不得自由迁移,不能过房、出继,不能自由嫁女,其寡妻也只能招赘而不能改嫁。
封建社会,没什么好批判的,而且李泰自认为其对这些佃户还算是不错,便全当做是签了一份终身雇佣合同罢了。
“什么打起来了?”
“东边的那处庄子占了咱们的田,还打人,咱们的人看不过去,这就打起来了!”
李泰眉头一皱,示意李四在前面带路,随后便风风火火的朝着地方赶去。
等李泰到达,两拨人早已经打成了一锅粥,李泰喊了好几声,却犹如石沉大海般没有掀起半点风浪。
这种时候,两边的人都打出了火气,即便是李泰也没有办法将两拨人给劝开。
李泰正想着办法时,突然‘轰’的一声,犹如炸雷一般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丝绸衣服,手里提着一杆火铳,满脸戾气的男人走了出来。
“反了天了不是,这可是皇室公田,还敢打人?”
男人语气趾高气昂,颇有一种和你们这群泥腿子说话都是给你脸的意味,让李泰皱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