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退下去之前他还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让我别怕。
我伤痛欲绝的时候是顾不上旁的,反倒是觉着人多聒噪,扰了父亲在天之灵的清净。
“你也走吧,沈行之,我累了。”我无力的说道。
如果真有同归于尽这一条路可以选,我想现在就杀了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为我爹报仇!
可是还有丞相府的老小们,朝廷也在虎视眈眈,我还有太多的责任了。
我阖上眼皮,一副连见都不想见到他的模样。
沈行之往前一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了点,放下架子。
“柳郁,我知道丞相刚殉,你的悲痛我都能切身感受,我有能力能保丞相府平安,还是你怀疑我?你觉得是我杀了……”
“闭嘴!”我厉声打断了他。
沈行之这样堂而皇之的拿到明面上来说,装作这副无辜的样子做给谁看,简直让人作呕。
“出去,你给我出去!”我嘶哑着嗓子喊道。
心痛如刀割的我,转过身去的下一秒眼泪滑落,轻喘着气。
沈行之当然不会看到,我绝对不能让他瞧出异样。
直到后面的门微微关上,我才垮下阵来。
任由身体毫无力气的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咸苦的泪水顺着鼻梁流进另一只眼睛里,我无声的哭着。
眼泪流尽了也不会有人来可怜的……
家里只有我一个及笄的长女,只能由我来操持父亲的丧事。
守丧七日,便是送父亲出殡之日,百姓跪拜,我走在最前面。
暮霭薄雨,映的愈发凄凉。
我在想如果天道有公,又怎么会让我爹枉死!
大家都哭得一塌糊涂,我转身望着模糊的棺椁,泪居然已经流干了。
“小姐,小姐!”耳边响起圆儿慌张的声音。
我强撑着站定,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眼眶充血,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圆儿,从今天起,我就没有家了。”
圆儿抱住我放声大哭,“小姐,您别吓奴婢啊。”
“郁郁,事情已成定局,你要节哀顺变。”
“还有皇上呢,你是皇上最受宠爱的妃子,等送完丞相最后一程,就还是入宫吧。”
……
愈来愈多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我看不清他们,好像他们又像是无数个我自己的心声。
我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
遣散了府里的下人,我回去也没换下这身孝服,就这样坐在庭前,一个月来任谁来打扰也闭门不出。
“我要见你们主子!”一道尖利的女声自门外响起,旋即就是扇巴掌的声音。
那女人蛮狠的怒喝,“你算个什么东西,柳郁呢?”
府里那丫鬟半边脸都红了,可还是咬着嘴唇不出声。
我打开了门,便见外面的许柔作势又要打人。
“住手!”我喊道。
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三步两步上前,毫不犹豫的还了许柔一巴掌,冷声道:“这里是丞相府,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许柔捂着脸后退两步,她的手顿在半空中,最后咬着牙又放下。
“丞相府?这人都空了。”她抬起下巴神气的说道。
接着,她又气定神闲的摸着肚子,意有所指,“柳郁,你打我可以,也要顾及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