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景一身疲惫的回到赵府。
脑海中反复思考李公公的那句话。
难不成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向来不理朝政,若是太后的意思,那皇上今日敲打他的那八个大字,大抵是私事。
可若是私事的话,他也只有一件可令人诟病。
那就是娶周锦绣做平妻的事。
这事赵家并没有传播出去,太后又是如何知道的?
正当赵仲景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听见府中下人在窃窃私语,“府中的马车坏了,今日老夫人和三小姐出门都没去成。”
“府中的马车怎会坏?”
“听闻昨日夫人去了一趟平西王府回来时,磕撞了。”
赵仲景脚步一怔,朝着那两名窃窃私语的下人走过去,面色冷沉,“昨日夫人去了平西王府?”
两人点头,“平西王妃还赏赐了夫人许多东西,是我们帮着搬回夫人院子的。”
赵仲景瞬间醍醐灌顶!
这些年,他处处谨小慎微,从不得罪人。
朝中官员没有理由参他。
眼下,他明白了。
参他的根本不是朝中官员,而是平西王妃。
江婉昨日定是跑到平西王府向平西王妃哭诉他要娶平妻的事。
平西王妃位高权重,又向来护短。
她若是向太后说些什么,太后定会卖她几分薄面。
由此,也就有了自己今日早朝被皇帝敲打之事!
他没想到江婉竟如此不懂事!
竟将赵家的家事,宣扬出去,还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她这是要毁了他的前程,毁了整个赵家。
为了一己私欲,江婉竟卑劣至此!
亏得锦绣昨日还为她说好话,说任哪个女子知道丈夫要娶平妻,都会心里难过,还劝他多体谅她。
可她呢?
都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赵仲景只觉得怒火中烧。
他冷沉着脸,大步朝着江婉的院子走去。
此时,江婉正拿着本书在院中的葡萄藤下翻阅,翠儿沏了茶端上来。
赵仲景大步进了院子,气势汹汹的朝着江婉走过去。
翠儿瞧着赵仲景这满身的杀气,本能的放下茶盏,上前拦人,“将,将军……”
赵仲景看也没看翠儿,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江婉瞧见翠儿被踹倒,想上前扶她,却被赵仲景捏住手腕。
而后用力一带,江婉便被掀翻在地。
“姑娘!”
翠儿爬起来就要上前护江婉,却被江婉一个眼神制止,“你先退下,我有话与将军说!”
说罢,江婉缓缓爬起来,目光清冷的看着赵仲景。
赵仲景指着江婉。
想到自己今天在朝堂之上,被皇帝点名批评,又被罚跪了整整一天。
到现在,一双膝盖还酸痛难忍。
他便觉得心头的火是压也压不住。
若不是极力忍着,他已经一巴掌扇在了江婉的脸上。
枉他昨日竟还觉得对不住她。
想着往后周锦绣进了门,要加倍对她好。
却没想到,江婉根本不识好歹!
“江婉,我竟不知你心机如此深重!”
江婉冷声道,“将军请说清楚!”
赵仲景冷笑一声,“你昨日去了平西王府,你让平西王妃进宫向太后告状,太后又令皇上在早朝之时,对我批评指责,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锦绣进门?你休想!”
江婉微微蹙眉。
她并不知道姨母会进宫。
姨母为人,她还算了解几分,她相信姨母不会将赵家内宅之事告之太后,顶多是言语几句对赵仲景的不满,意在敲打。
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会因为太后的几句后宅之言,就拿到朝堂上去说?
皇上指责赵仲景必另有隐情。
这样简单的道理,赵仲景不该不知。
可他第一反应,就是将责任全推在自己身上。
江婉看着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九年的男人,一时之间,竟觉得讥讽至极,“我并没有让姨母去太后面前告状,也没有让姨母阻止周锦绣进门!”
“江婉,我知你不满我娶别人,可你也不该背后使刀子,只有小人才会背后使刀子,你这行为分明就是小人行为!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婉看着赵仲景因为愤怒,额头的青筋鼓起,原本俊朗的模样变得异常的可怕。
她只觉得通体发寒。
同床共枕了九年。
她从没发现赵仲景竟还有这一面。
她也竟不知,九年的相处,赵仲景竟如此不了解她。
她江婉,出身清流世家。
父亲是尚书大人,母亲则是已故苏太傅之女。
她自问教养极好。
除却当年执意要嫁赵仲景一事曾忤逆过父母,这一生,她从未做过半点有违伦理道德之事。
可今天,她视为天的夫君,却口口声声说她是‘小人’!
江婉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红了眼眶,“你若非要给我安罪名,我也无话可说!”
赵仲景见她没有反驳,越发肯定江婉去平西王府,就是借势阻止锦绣进门,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她甚至不惜毁了他的前程。
“无话可说,就是承认,江婉,你告诉我,平西王妃都与太后说了些什么?”
赵仲景紧紧捏住江婉的肩膀,双眼愤怒鼓起。
远远看去,两人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仇人。
江婉突然笑了。
她原本还想争辩几句,可看见赵仲景这模样,她只觉得争辩是多余的,“放心,太后管不到赵府后宅,皇上也不会插手一个臣子的家事,你娶平妻的事,并不会有所改变!”
听到这话,赵仲景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放开江婉,想到江婉会变成这样,也是爱他至极,心生嫉妒,“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我不好,赵家不好,于你来说,并不是好事,你若有这个闲功夫,多些在母亲身边孝顺,赵家总归不会亏待你。”
“待他日锦绣将腾哥儿教导成材,考取功名,你也脸上有光,往后见到你江家的人,也不会抬不起头来。”
对于当年,江家全体反对江婉嫁给赵仲景的事。
赵仲景这九年来,一直耿耿于怀。
这也是江婉与江家疏远的原因之一。
赵仲景离去之时,翠儿已是泪流满面。
江婉抬手替翠儿拭泪,却被翠儿抓住了手,“姑娘,您的手流血了!”
江婉才发现,手心竟擦破了皮,渗出血来,染红了大半个手掌。
方才,她竟丝毫不觉得痛。
这会赵仲景走了,痛意才袭来。
“一点小伤而已,没事,你可有受伤?”
翠儿含着泪摇头,“方才将军踹我时,我躲了,并没有伤到要害,我只是替姑娘难过,姑娘是什么人,将军怎会不知?可他却将气都撒到姑娘的身上,姑娘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