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古明目珠

　　飘然子飘进了宝瓶里，才不感到难受。方才被风吹得东飘西荡，神魂颠倒，万分痛苦。

　　大势至菩萨将宝瓶重新放到头顶花冠上，问道：“飘然子，不要恐慌，以后只要修炼，还能恢复阳神的。”

　　“我那身躯呢？”飘然子大声问道，传出宝瓶外只是细细的声音。

　　“人体本是一个臭皮囊，何必在意。”菩萨安慰道。“你一人留守藏经殿？”

　　“回菩萨，是我一人留守藏经殿，五个魔头欲偷经书，被我引到殿外。”飘然子沉默半晌，稳了稳心神，这才从容答道，音细如蚊。

　　“好，你明日就要回去，还不忘职责，可钦可佩。”大势至菩萨道。

　　“咦？你怎么知道？”飘然子心里诧异。

　　“飘然子，本菩萨以智慧光，普照一切，而且，当年还是我把你的身躯接引至此，使你神、形合一的。”

　　“多谢菩萨！”飘然子坐在宝瓶内说道。

　　“前面庆云隐现，不知哪位师尊路过，咱们前去会合。”大势至菩萨冉冉升起，驾起祥云，往前赶去。

　　飘然子只觉头上风声呼呼，劲风从瓶颈上刮过，连忙坐在瓶底，调养心神。

　　片刻，大势至菩萨停下来，瓶顶上没有了风声。

　　“阿弥陀佛，弟子拜见药师琉璃光如来尊者。”

　　飘然子听到菩萨开口说话，知道碰见了佛门同仁。他直起身，趴在瓶口，伸出头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宝瓶外一片金色，流光溢彩，山麓之中，约有上千佛门大士，当中一位，方头大耳，面目祥和，左手微张，结勤策印；右手平托，结禅定印，上有甘露宝塔，正与大势至菩萨说话。

　　“你从极乐净土而来，面带匆慌神色，遇见何事？”药师佛开口道。

　　“弟子远在东胜神洲传法布道，忽然心血涌动，料想极乐净土有难，匆匆赶到藏经殿，不知何处的七个妖魔，残害了守殿门人，我出手营救已迟，此人惨遭杀害，连他元神，也不放过。哎，可惜可叹。”大势至菩萨简要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哦，你所说的，是那个藏经殿‘十飘’之一的飘然子？他有三千年的道力，怎么，现今连元神都无存了？”药师佛一脸肃穆，问道。

　　“形体、阳神已毁，只剩下一点阴神，靠魂魄苦苦支撑。”

　　“阿弥陀佛！他那阴神在何处？”药师佛低头口咏佛号，众佛闻听，也双手合十，口诵‘阿弥陀佛’，以示哀伤。

　　“他在我的宝瓶里。”大势至菩萨说完，众佛都抬头观看他那五彩花冠上的宝瓶。

　　飘然子趴在宝瓶口上，正在放眼观看这群佛众，其中十二药叉大将，都是顶盔冠甲，罩袍束带，雄壮威武，有的拿宝剑，有的持宝斧，有的带着宝棍，还有拿着宝叉，身后无数眷属。

　　药师佛的身旁，有四位菩萨，左右两边，手持月轮的，是月光菩萨，手持日轮的，是日光菩萨。还有两位，手里分别持药壶、树枝，是药王菩萨和药上菩萨。

　　他正逐个观看这群佛、菩萨，没有理会药师佛的问话。

　　突然，众人的目光，一齐凝聚大势至头上的宝瓶，飘然子感到精光直射，眼前白茫茫一片，接着，一片漆黑，不由‘啊’的大叫一声，跌下瓶口，摔在了瓶底，只是，他这阴神之体，有形无质，没感到疼痛。

　　原来，他这阴神，还未经过修炼，禁不住这些佛、菩萨如电目光，刺得飘然子的二目失明。

　　“坏了！他怎经得住佛光普照？现在恐怕失明了。”大势至菩萨听到叫声，举手拿下宝瓶，放到面前，冲里面问道：“飘然子，谁让你趴在瓶口向外看！眼睛怎么样了。”

　　“菩萨，我眼睛看不见东西了！”飘然子大声道。虽然他自认为声音很大，其实，还是声细如蚊，只有大势至听得见。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药师佛口念佛号，一脸伤感：“这位飘然子，身遭重重劫难，本佛痛心疾首。”

　　“我的眼睛啊！”飘然子睁大双眼，还是黑漆漆一片，心里万念俱灰。

　　“药师尊者，你们都是医道高手，还请帮忙，给他治一治。”大势至菩萨道。

　　“这有何难！”药王菩萨走过来，拿起药壶，对宝瓶里的飘然子道：“你出来，本菩萨给你医治眼疾。”

　　“如此多谢！”飘然子飘出宝瓶，刚才眼前还是一片灿烂，现在处处都是黑暗。

　　药王菩萨伸出手掌，接住飘然子的阴神，他现在只有一个朦胧的身形，随风飘摆。

　　“飘然子，我这个药壶里俱是妙药，用药水洗洗你那眼睛，试试如何。”药王菩萨道。

　　“好，那我试试。”飘然子说完，真要捧起药液，擦拭眼睛。

　　他碰到了药液，可是捧不起来。飘然子光有一个人形而已，使不出一丝力气。

　　“药水我捧不动！”飘然子喊完，用脸沾到水面，可他感到撞在了墙壁上。

　　“他是阴神之体，光有一个形体，没有实在的精气，怎么洗眼睛？”大势至道。“还请你们想别的办法！”

　　“在下倒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他旧眼，用无形气刀剜去，以后遇到不要眼睛的阴神也好，阳神也罢，在给他换上好眼睛。”药上菩萨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药师佛道。“那要等到何时。极乐净土‘十飘’，与我佛门渊源甚深，我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大势至菩萨一听，知道药师佛有办法了。

　　药师佛伸手从甘露宝塔底下，拿出一颗珍珠：“此乃传世珍宝，太古九珠之一的明目珠，已有万年，我偶然所得，今天就给飘然子用上吧。”

　　“飘然子，还不谢谢药师佛尊者！”药上菩萨道。他耳闻药师佛有此珍宝，今日一见，方知所闻不虚。

　　“多谢药师佛相救！”飘然子站在药上菩萨手掌上，冲着黑漆漆的天空，拱手说道。

　　“大势至，还请借你宝瓶一用，我把这太古明目珠打碎，放到宝瓶里，飘然子躺在上面，吸取珍珠宝气，双目复明之外，还可以滋养阴神。”药师佛说道。

　　“好！”大势至菩萨道。“我先要把他放在花冠里，以后带回南瞻部洲，转给幽冥教主。”

　　药师佛从药叉大将迷企罗手里，拿过宝棒，一棒下去，就把明目珠击碎，用手一捻，变成齑粉，撒到宝瓶里，又把飘然子重新放回宝瓶。

　　“多谢药师佛赐宝！”飘然子道。他看不见了四周之物，只觉得脚下凉气袭人，眼睛里有了一丝亮光。

　　大势至把宝瓶重新戴在花冠上。问道：“不知尊者要往哪里而去？”

　　“你料到极乐净土有难，我却料到灵山之上，佛祖有难。”药师佛说道。“我们此刻赶往灵山，不知这场浩劫，能否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