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皇帝已经将皇叔跟兄弟们收拾得服服帖帖,朝堂上下无一人敢对皇帝有异议,当真是做到了大权在握。
皇帝并不重欲,宫里人就这么些个,我们这批最早入宫的,以贤妃为首,都觉得苦日子熬出头来了。
作为陪伴皇帝经过低谷期的女人,贤妃等人在娘家逐渐硬气,并窜托自己的父亲提立后。
这皇后确实立了,不过,却是一道圣旨直接降到太傅家,把那从未在京城露过面的大姑娘册封为后。
可想而知,后宫的女人们没有一个服气。
第一次给皇后请安时,贤妃就故意挑刺,推说昨日皇帝宠幸狠了,起不来身。
我看着大殿上凝重的气氛,率先低头。
当时,我已位至贵妃,是毋庸置疑的宠妃。
我一带头,一些犹犹豫豫的妃嫔们便也老实请安。
后来贤妃觉得是我坏了她的事,找了我好几次麻烦,我不愿将关系闹僵,想着让一步算了。
流云拦住我,撒泼打滚:「不许让!你是贵妃,可不能掉价!」
最后,三年的姐妹从此陌路。
贤妃在旁人面前提起我,总含了一股怨气。
往事空回首,我叹息一声:「皇后是个读书人,我羡慕她。可她被困在后宫,我怜惜她。」
流云就这样留在了皇后宫中。
皇后什么都没有让她做。
她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不需要做活,可以在寝宫里乱晃,每个见到她的奴婢都恭恭敬敬喊她一声「流云姑娘」,到饭点时,佳肴被送到她房间——按照她在我身边时的惯例。
流云恢复了所有我曾经给她的特权,可是她并不高兴,反而惶恐地揪着头发。
最终,因为思虑过重,流云又病了。
皇后亲自来照顾她。
将打湿的毛巾轻轻擦到额头上,流云偏过脸,露出抗拒的表情。
皇后放下手,平淡地问她:「怎么?不愿意?」
流云牙齿打颤:「娘娘此举……好似蛇蝎。」
皇后轻抬双目,扬了语调:「真是怪了,蔺裘月怎么对你,本宫也怎么对你。你在蔺裘月身边待得舒坦,怎么到本宫这里,就吓出病来了?」
流云在皇后的引诱下说:「不一样,贵妃娘娘是真心待我……」
——滴!悔恨值加5。
「是啊。」皇后卸下了表情,将毛巾往水盆里一扔,水花四溅到流云脸上,「所以告诉本宫,你把那个真心待你的蔺裘月藏哪里去了!」
皇后:「但凡还有一点良心,你就应该说出来!」
流云可怜兮兮地抽噎:「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明察!」
我看得有些难受。
为皇后,也为流云。
我问系统:「能不能告诉皇后我的埋尸点?」
系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快结束了。」
我不明白它的话。
后来,荷花蔫了,一场又一场雨冲刷着宫墙。
转眼到了八月份。
看着更湛蓝的天空,我隐约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了。
八月初三,艳阳天。
造办处的刘公公一早便捧着盒子来到皇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