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铸剑

　　第三章铸剑

　　“师兄，这是啥东西？”明落背着竹篓，手里捧着那块头颅大小的石块玩弄，好奇的问道。

　　“这叫磷光石，传说是陨落的神仙骨骸所化，每块磷光石都有灵性，铸造出来的物件需要认主以后方能使用。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无从考证，一般得到这石头的工匠，很少有人能锻炼成武器，但是一旦铸成，定是神兵利器。”杨天鬼细心的讲解道。

　　“怪不得我抱着它觉得好像有种抱着狗崽的感觉。”陈明落一脸恍然，说着更是开心的擦拭起来。

　　杨天鬼哑然失笑，硬生生的将后半句话憋了回来，其实那些都只是传言，能熔炼这磷光石的人，又岂是普通人？谁不是功力深厚的能工巧匠，在这些人手里，凡铁也会变成精钢，之所以能成就神兵利器，首先是工匠的手艺，其二才是这奇石。至于这奇石到底有没有灵性，杨天鬼不能断言，至少他现在感觉不到。

　　不多时，二人回到石屋，杨天鬼存好药草，收拾一番，又从数个土瓮中各取出几块腌肉，放到铁锅内熬煮。而陈明落回去以后，便开始烧水，在角落里取出一大袋草药，尽数放入石屋后的一口大石瓮中，待的片刻水沸后，加水沐浴，而且每次沐浴，必须在水中待够一个时辰，这也是杨天鬼的要求。陈明落也常常觉得自己有些像师兄在土瓮中腌制的肉食，只是自己没有那些肉美味罢了。

　　夕阳西下，那残阳的余辉留在树梢，融入在林间袅袅炊烟中，林中不时传来鸟鸣，杨天鬼此时望着远方的断天涯，轻声叹了口气。

　　“师父，明落快五岁了。”

　　“也不知何时能回去看看您老人家。”

　　“师兄，明落越来越像燕儿姐了。”

　　“距离那真相也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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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这白凤肉真好吃！怪不得我们要养这么多。”明落一边撕咬着手中肉块，一边含糊的赞道。

　　杨天鬼见明落爱吃，便又往他碗里夹了些菜，笑问道：“我教你的可曾记住？”

　　“当然记得，这白凤肉能解诸药毒，调经益气。我平日里药浴，难免体内存毒，所以要多吃些。”明落伸手往嘴上一抹，认真的答道。

　　“以后上了饭桌，可不许这样！那其他这几道菜呢？”杨天鬼训斥道。

　　见师兄训斥自己，明落小手摸了摸脑袋点头称是，随后有些得意的夹起一块肉说道：“这肉一定是虎肉，师兄取出虎髓，用白醋，葱姜还有各种药材腌制过，所以才会只留淡淡的酸味不影响食用，虎肉无毒，食之可补脾胃，益气力，壮筋骨。”说罢一口吃下，咂咂嘴又夹起一块，往嘴里一送，“这块一定是熊肉，味道鲜美，食之可补中益气，润肌肤，壮筋力。”说着越是来劲儿，一连吃了好几块，指着桌上佳肴又道：“这是水牛肉，安中益气，养脾办。健强筋骨；这是野兔肉，补中益气，凉血解热毒；这是狼肉，补五脏，御风寒，暖肠胃，壮阳填髓；还有这虎骨汤……”

　　杨天鬼听着明落细细数来，心中甚喜，赞道：“好，有些长进，明日为兄便替你熔铸一柄防身利器。来多吃些。”边夸边给明落夹菜。接着道：“你年纪尚小，还在长身子，药浴配合这食补还有平日里的锻炼，便能慢慢帮你洗髓健骨强筋，等这基础打好了，再开始习武，便是事半功倍。”

　　明落一听杨天鬼要为自己熔铸兵器，哪还吃得下，刚刚伸手要往嘴边抹去，却见师兄正看着自己讪讪一笑，询问道：“师兄这次能不能帮我打一柄短剑？上次那把怪武器，真不好使！”

　　杨天鬼闻言微恼，正色道：“师弟，那件武器是我师门的标志，虽说我师门已隐世千年，可是这件兵器，却是一直都排在名器榜榜首。想这天下间有多少人在挖空心思谋夺此物，你倒好，捧着西瓜找芝麻。”

　　明落低着头，心中琢磨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师兄说道师门便会那么严肃，或许师门有师兄重要的东西吧。

　　明落有些委屈的说道：“但是那件武器除了当暗器使，其他毫无用处……”

　　杨天鬼一愣，伸手一揽，便将明落抱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你随我来。”言罢，二人走向屋后不远处的空地。

　　“明落，你可要仔细看好。”说着放下明落，一人径自走到空地中央，霎时间浑身气息骤变，白发无风自舞，布衣唰唰作响，只听得他口中一喝：“焚天剑诀，起！”紧接着，一青石剑匣破土而出！剑鸣、虎啸不断，狂风四起。

　　狂风过后，杨天鬼右手持三尺利剑，周围也多了几样物事。明落仔细一看，原来这些东西就跟自己的那柄好似月牙的弧形兵刃一样，外薄内厚，两端尖细，中间宽厚，锋利异常，只是为何这些兵刃没有落地，反而围绕着师兄周围，缓缓的转着，让人一眼便能看清上面深浅不一的金属色脉络。

　　“剑名虎啸，名器榜排行十三，御剑时虎啸震天，百邪退避。当时师父赠予我时，我只能运用其中两柄，如今已能驾驭五柄。”杨天鬼有些自傲的说道着，左腿一迈，又道：“焚天剑诀第一式，剑影留痕！”

　　只见那些月牙兵刃越转越快，借着月光，最终化作漫天银盘。霎时间剑光弥漫，杨天鬼则缓慢的舞动着手中长剑，然后就是这缓慢的舞剑，明落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杨天鬼停了下来，那虎啸剑又回到了青石剑匣中，随后没入土中，仿佛那段惊艳的剑舞不曾出现过，只是周围满是疮痍的大地，证明了它的存在。

　　“明落，觉得这兵器威力如何？”杨天鬼气势一收，笑呵呵的问道。

　　陈明落小手往怀里摸了半天，拿出自己的那件月牙形兵刃，眼放精光，大叫一声：“剑影留痕！”随后向着半空一扔，于是……“哐当……”小脸一红，大声道：“臭师兄你又骗我！为什么你的兵刃不用力便能自己飞！我用力掷出却落地有声！”

　　杨天鬼被明落这举动逗得捧腹大笑，有些疼爱的抱起他，细细解释道：“我那虎啸剑共分六柄，它们异体同生，是一柄剑也不是一柄剑，这也是我们师门跟其他门派不一样的地方，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等过些日子，你根基扎实以后，学习内功的时候在给你讲，现在你只需要记住，除了我手中的三尺利剑，那些月牙形的利刃名曰：剑轮！”

　　“我知道了，师兄。”明落年纪虽小，在杨天鬼循循善诱下也明白脚踏实地的道理。

　　第二天一早，明落便起床挑水，劈柴，按师兄的说法，这也算是一种锻炼。杨天鬼则开始为明落铸剑做准备。

　　此时，一堆颜色各异的矿石放在屋后熔炉前，杨天鬼仔细的摆弄着这些石头，然后逐个分类，随后出声唤道：“明落，过来拉风箱。”明落一听，忙丢下铁斧，一溜烟跑到杨天鬼跟前，马上摆好架势准备拉风箱。

　　杨天鬼将数块黑色的矿石丢进熔炉，又道：“这铸剑第一步便是这炼，首先将各种金石融为水状，去除杂质。加温时切忌半途而废。开始吧”明落此时哪敢马虎，聚精会神的听着师兄之言，手上聚力，卖力的拉起风箱。

　　明落激动的看着熔炉中，黑色矿石渐渐变红，最后化为水状，手上之力不自觉的又加上两分。杨天鬼看在眼里，心中暗笑，有你小子吃苦的时候，随后又拾起一块暗红色矿石，放入熔炉……

　　接下来的五六个时辰，明落看着师兄往熔炉中放了四五种不同的矿石，有黄色的，有褐色的，有蓝色的，有块状的，也有如细沙一般的，每加一种，熔炉内的铁水便增加几分，再过片刻之后，铁水从另一头流出，炉内只留下各种杂质。

　　千锤百炼方成钢，明落终于明白这是需要大毅力才能做到，整整五个时辰，他从开始的激动万分，精力充沛；到后来汗如雨下，手脚酸软，最后全身脱力，瘫倒在地。

　　杨天鬼看着趴在树下的明落，心中欣慰，他本以为明落没有内力支撑，最多坚持三个时辰，可他的这份毅力超乎自己的想象，关心道：“去洗澡吃饭吧，吃完后休息片刻再来。”

　　明落在树下趴了片刻，又坐起身休息了片刻，这才扶着树身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缓缓离开。

　　石瓮中，明落小脸通红，他能感觉到今天的药浴完全不一样，从骨髓到筋肉，就好似千万只蚁虫在撕咬，全身上下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道血丝细纹，而每次在他几近晕死过去的时候，腹内便会出现一股暖流，沿着经脉运行一周，随后平复，明落还倒是做梦，并不知道这股暖流的存在。

　　“臭师兄，你给我泡的是啥东西！疼死我了！”一个时辰刚到，明落猛地跳出石瓮，衣服还没穿好，便光着屁股跑去质问杨天鬼。

　　杨天鬼看着光腚的明落，不禁莞尔，笑呵呵的说道：“看来效果不错，快去吃饭吧。吃完过来继续拉。”心中则是赞叹明落体质极佳，短短一个时辰，他配的药材再怎么有效，也不能让一个普通人这么快便恢复体力。

　　明落见师兄不说，心中微恼，做个鬼脸跑回屋里穿衣服。

　　两天后，明落靠在树下，看着杨天鬼将炉中铁水倒入模具，准备铸造剑胚。此时的杨天鬼脸色有些憔悴，这几天不眠不休，一直以内力相辅在熔炼这些金石，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最后放进去小块磷光石，却要用两天的时间才能熔炼成水状，难怪只有少数的能工巧匠方能煅炼此物，而现在这炼的步骤才算是完成。

　　而明落也当真累坏了，除了吃饭睡觉药浴，便一直在拉风箱，不过说来也奇怪，每天药浴后，总觉得神清气爽，气力也会恢复大半，饭量也越来越大，夜间半梦半醒的时候总感觉浑身关节酸胀。

　　“明落，仔细的看好。”杨天鬼招手唤来明落，然后将模中深红色的铁条取出，放在钻台上，双手抡起一把铁锤，缓缓砸落，说道：“第一步炼，是将金石化水，去除大部分杂质，第二部便是锻，金石化水再次凝结后，会造成铁器质地疏松，我现在用这万钧之力，其一是为了将铁器锻炼的更为紧密，坚韧，其二便是为了铸型。”

　　“叮……！叮……！叮……”一锤下，惊得鸟兽四散；二锤下，风起落叶飞舞；三锤下，气御四方风云涌……

　　“这种锻造方法便是师门独有天火锻造法，必须配合师门内功心法方能成功。”杨天鬼一边为明落解释一边抡着大锤。

　　陈明落已是筋疲力尽，颤颤巍巍的来到杨天鬼附近，只见师兄手中大锤微微泛光，缓缓落下，随后只觉一声巨响，脚下土地微震，双膝发软，一个踉跄便坐倒在地。

　　这一锤一锤的敲打，持续了一天一夜，明落最终也无法站起身来，最终只得趴开数丈，才起身离开。

　　是夜，叮当之声停了下来，杨天鬼脸色苍白，独自站在铁钻台前，看着台上的几件物事，眼中精光不断，嘴里低语道：“师父在天之灵保佑明落能得师门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