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启程

　　李晋和李瑜兄妹聊了好久，独自回到自家小院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见自家屋内微弱的烛光闪烁，李晋摸摸鼻子走进房门。

　　“衣服、鞋袜、还得带点干粮，好像过冬的衣物少带了点儿……”烛光下，一身着粗布百褶裙的年轻少妇正在床边自言自语念叨着，手里却一直忙活着，将一套套小男孩的衣物细软叠好，放在一旁。

　　再看桌上，摆放着一堆饼子吃食，还有两条咸鱼干，李晋不禁无奈地摇摇头：“娘亲，十天以后我才出发，您现在就忙着收拾，是想早点把我扫地出门啊？”

　　秋蓉闻言，转过身来，正想嗔怒儿子几句，不料却是眼圈一红，望着李晋，哽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晋见状，急忙上前扶住秋蓉：“娘亲别恼，我只是玩笑几句。我知道您是舍不得我的。这几天我就在家，哪都不去，就陪着您，好吗？”

　　秋蓉缓过气来，叹了口气，拉着儿子的小手坐在床沿：“早点收拾，免得到时候忘了这样那样的，弄得手忙脚乱。”

　　李晋对这位含辛茹苦一个人养育自己五年之久的女人冥冥中也有一份血脉的亲近，对她也是十分尊敬，连忙道：“我自己来收拾便可，娘亲你先坐着休息一会。”说罢，便自己动手，将东西一股脑收到包袱里，放在了桌上。

　　秋蓉望着自己才五岁的孩子，眼中透出浓浓的不舍：“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身体，小心不要生病，不要到处乱跑，记得有机会就报个平安回来……”

　　李晋默默听着娘亲的唠叨，并没有不耐烦。秋蓉也才不到三十的年龄，语气却是如此的成熟老气，想来做了娘的人，面对亲子，大多都是如此吧。

　　－－－－－

　　李闻洛放下茶盏，看着下首站着的一双儿女：“坐吧。”

　　李瑜闻言乖乖坐在了一旁，腰板却是打得笔直。一个六七岁的黑衣小男孩酷酷地正襟危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总是显得有点不伦不类。而身着鹅黄轻纱的小萝莉却是蹦进了李闻洛的怀里一阵撒娇，李闻洛似乎早已习惯，顺手搂住了小萝莉。

　　“此去龙骑军营，瑜儿你就代表着我们这一脉下一代的实力，也是为父的脸面。记住，一定要戒骄戒躁，好好训练，不可懈怠！”

　　“知道了，父亲。”面对父亲的训诫，李瑜认真地点头。

　　“此次祭祖，我和你爷爷以及二爷爷商定给你高级魂珠，也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便有所偏私。这次的决定，是有原因的。”李闻洛说到这里，皱了皱眉，“一方面你的红鬃头马确实配得上这冲刺力魂珠，但更重要的是，军中的天龙马最近有些异样。”

　　“异样？”李瑜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龙骑军是李家立足的根本，而天龙马则是龙骑军的根本。虽然现在的天骥城已经被李家经营成了铁板一块，李家势力也已渗入了各个行业，天骥城漕运便是李家最大的经济来源。但是如果说天龙马出了问题，那对于李家来说，可以算是动摇根本的重创。自己父亲这样说，想来已是十分的重视。

　　李闻洛点点头：“嗯。你二爷爷去军营看过，具体说不上来，但你二爷爷觉得天龙马群的气氛隐隐有点不对劲，我们想来可能是马群内部发生了什么。所以，你的头马可能过去能够发现什么。”

　　“所以，我需要和赤炎一起暗中调查龙骑军马可能出现的问题。”李瑜接话道。虽然李瑜生性沉稳，但一个不到七岁的男孩，在听到自己将要去完成如此重要的任务时，也不免激动。

　　“是这样的。”李闻洛再次点了点头，“去到军中后，你的两位兄长会来联络你，具体要做些什么，你们三兄弟可以便宜行事。”

　　“是，父亲。”李瑜猛地起身抱拳，对李闻洛一礼。

　　“去吧，早点休息。这几天陪陪这小妮子，昨晚她可是等你等到睡着了。”

　　李瑜应声，再和自己妹妹告了别，便离开了。

　　“父亲，我也去休息了。”李琴琴见哥哥走了，也想跟着离开，却是被自己父亲叫住了。

　　“别急。小琴，告诉为父，明年开蒙，你准备契约一只怎样的魂宠啊？”

　　“那当然是漂亮的天龙马呀！”小萝莉想也不想，便回头望着自己父亲，脆生生地答道。

　　李闻洛闻言大喜，难道小妮子小小年纪，却是巾帼不让须眉，竟有如此志向么。不过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哦？为什么呀？天龙马可是军马，可不是拿来观赏的。”

　　“我已经和小晋弟弟约好了，要一起契约天龙马，一起加入龙骑军。”小萝莉闻言急忙高声解释。她才不会承认，她就是喜欢上了天龙马漂亮神气的外表呢。

　　“小晋？”李闻洛闻言一愣，摇了摇头，“老六的那个整天编柳条的私生子？奇技淫巧，不值一提。”私心里，李闻洛却是暗自注意，这个李晋和瑜儿关系很好，几乎是他唯一朋友不说，现在似乎连小琴都对他另眼相看，虽然都还是小屁孩儿，但还是得引起警觉了啊。

　　“小晋弟弟编的小兔子可可爱了！”李琴琴见父亲摇头，立马着急争辩道。不料这反应落在李闻洛眼里，却另有一层意思。不过他现在却不想和女儿争辩这个，而是拿出了一枚天青色的丹药，交给自己宝贝女儿：“天龙马可不是这么好契约成功的，这个你贴身小心收好，别让他人瞧见。一年后开蒙时，你要是瞧见了你心仪的天龙马，便把这丹药拿出来。如果天龙马服下了这枚丹药，你契约它就多了一分成算。”

　　李琴琴好奇接过这枚天青色的丹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还是郑重其事地将其收在了自己贴身的储物香囊里。

　　“好了，你也去早点休息吧。”李闻洛见正事说完了，便让女儿离开了。

　　－－－－－

　　五天后，天骥城东城门。

　　“好了，就送到这吧！”李瑜转过身，脸上没有面对其他人时的冷漠，对前来送行的李琴琴和李晋说到。

　　小萝莉已是哭成了一双桃子眼，现在还在不住的抽泣：“哥哥，你答应我了要来看我的！”

　　李瑜怜爱地摸了摸妹妹的头：“一定的。小琴乖，快回去了。”说罢，他和李晋拥抱了一下，便掐了一个法诀，一团赤色气团从他胸口出现，很快幻化成为了一匹神骏的红鬃宝马。只见其浑身结实，四蹄粗壮，一双硕大而灵动的眼眸扑闪扑闪，却是难得的魂宠天龙神驹。

　　李瑜抚摸了宝马几下，便一个纵跃翻身上马。他最后看了李晋二人一眼，驱使着自己的魂宠飞奔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城门的另一边。

　　小萝莉见状，更是高声叫道：“一定要快来看我哦——呜呜——”

　　－－－－－

　　又过了五天，清晨。还是在东城门处。

　　一行十九名孩童正在依次走进马车里，二长老站在一旁清点着人数和辎重。不远处，孩童的亲人们正在和他们的孩子挥手惜别。大多数该嘱咐的话，这几天家长们都没少说，此时真要分别了，大多数母亲们却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自己小孩走上马车。而做父亲的则是安慰着自己的妻子，但略微颤抖的双手却是让别人看出了他们心里的不平静。

　　“小晋弟弟，走吧走吧！”李琴琴最后抱了抱自己的父亲，又亲了亲自己的母亲，擦了擦自己和母亲脸上的泪水，便飞奔到了马车边，拉住李晋，不再往回看。

　　李晋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哭成泪人的秋蓉，用力地挥了挥手，狠心钻进了马车里。他的腰间别着一个好看的小荷包，却是一个小型的储物袋，里面放着一堆秋蓉为他准备的包袱，几乎快把半立方米的空间填满，简直就像是要把他们家搬空一般。就在昨晚，秋蓉神神秘秘地从床垫下面翻出了这个准备已久的储物袋，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别看这么小的储物袋，那也不是秋蓉能够拥有的，李晋略微想想，便估计应该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李闻裕偷偷送过来的。李晋虽然对自己的这个父亲不怎么感冒，但也不好拒绝秋蓉的好意，再加上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便收下了这个储物袋。为了掩人耳目，李晋还刻意准备了一个行李箱，由家族马车运送。

　　“二长老，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时，一名李家弟子跑过来，对二长老恭敬说道。

　　“嗯，时辰不早了，这就启程吧！”二长老扫视了一下四周，便召唤出了自己的魂宠——一头浑身金色毛发，却有着血色眼睛的雄狮。二长老十分矫健地翻身骑了上去，大吼一声，不知从那里掏出一个酒坛，开始痛饮起来。在天骥城李家地位崇高的那部分人中，很少有人的魂宠不是天龙马，而二长老这头赤眼金狮便是例外。雄狮低吼了一声，迈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二长老有令！启程——”

　　一列马车，便缓缓地驶出了天骥城，留下背后的天骥城，如一座史前巨兽匍匐在那里，目送车队的离开。同时逐渐模糊的，还有城门口送行的身影……

　　迎接他们的，是一望无际的天骥平原尽头，初升的火红的太阳。

　　－－－－－

　　（ps：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当年咱离开父母去到外地读住校生时，也不过十四岁而已，现在回头想想当时父母不舍的眼神，也是唏嘘不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