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车床初现

　　几人分工合作，制造砂模、浇注铁水，忙得热火朝天，李承也在作坊外焦急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从下午一直到了晚上掌灯，从最初众人喊着号子到最后只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李承心里更着急了，他怕失败，一旦失败，就代表着他的部队短时间之内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只能拿着刀枪与敌人肉搏，无法彻底的压着敌人打。

　　这时候的夜晚因为没有很多的灯光，所以天上的星星显得特别多，特别亮。此时整个厂区大多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工人们也都陆续的到公共食堂吃饭去了。只剩下铁匠和木匠还在匆忙的工作。

　　又等了一段时间，李承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信心，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工坊里传来一阵阵叫好声。他急忙冲了进去，只见坊内许多人都在围着彭辉，脸上都流露着激动的神色。李承分开几人，挤到前头，按住激动的心情，声音颤抖着问道：“成了？”而彭辉也是十分的激动，将桌上几个零件递给李承，说道：“大人，成了，这两个齿轮现在虽然边角上有点粗糙，但是已经能用了，如果在细细的打磨一阵，效果会更好。”

　　李承将两个齿轮对在一起，虽然说不那么严丝合缝，但是也足够使用了，随即高兴的大笑几声，激动的说道：“好！好啊，你们没有让我失望，今日所有参与之人，每人奖励十两银子，现在都去休息吧，忙了一天。从明天开始，停下手中的活计，全部生产齿轮，明日我将把其余的结构带过来由你们制造。”

　　说完，留下欢呼雀跃的工匠，李承拿着两个齿轮爱不释手的往千户府赶。

　　进了门，李安和李固国几人都在大堂中等着自己回来吃饭，李固国刚要开口，李承摇摇手说道：“你们吃吧，一会给我送一点去书房，我还有些事情要做。”然后就自己进了书房，厢门紧闭，开始设计车床的其余结构。

　　虽然以前没有研究过车床，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水力车床无非就是由河水冲击水车产生动力，然后通过齿轮相互传导力量，带动钻头工作。水车结构简单，现在只要将传动杆做出来就基本上算是完成了。至于这传动杆，李承打算用后世火车轮子上的那种传动杆作为原型，将其固定在齿轮上，随着水车的转动来传输动力。

　　过了不一会，李固国就将饭菜送了过来，李承放下手中的图纸，边吃饭边询问开荒种田的事，李固国说道：“现在咱们浮山所一共有一万四千多户，将近五万人口，从三个月前开始大规模的鼓励开荒，现在开垦最多的是董厚伯一家。这老头，带着一家六口人，每天公鸡还没打鸣就全家出动到地头劳作，一直到晚上星星都出来了才回家。一两个月的时间，六人足足开了一百多亩地，也不知前一阵播种的时候怎么忙过来的，哈哈哈。”

　　李承听见，也是乐的直笑。看来现在农民的情绪已经全部被带动了起来，随后却又担忧的说道：“这都好几个月了，也没见老天爷下点雨，我看啊，今年下半年要旱啊。万一第一次的收成不好，很有可能会打击到农民的积极性，我们就这么放手不管可不行。”

　　“嗯，我也在担心这件事情，前段时间你派出去勘探矿产的那几队人现在都已经到了东边山区，中途也令人往回送过信，山区那边发现了几处铁矿，至于你说的什么那种颜色发黑，片叶状的钨矿却没有发现。而且他们还汇报说，从咱们浮山往东，有数条大大小小的河流，小的有城边的清河那样，至于大的我估摸怎么也得有两条清河流量大小。今年可能会大旱，我觉得不如发动百姓从大河掘渠，在田间地头广布水渠，这样可以随时灌溉，而且，如果效果好的话，来年咱们可以直接种水稻。水稻产粮可比小麦多太多了。”

　　李承思考了一会，给出了最后的结论：“现在大部分秋耕已经结束，很多百姓闲了下来无事可做。这样，就从东边第一条大河开始，将水渠跨过清河，一直引到田里。不只如此，还要每隔十亩地就修建一个大的蓄水池，以备不时之需。池子就用水泥修建吧，大小统一，五步见方，两个成年男子深浅。高出地面半个人，然后用水泥灰做成盖子，用的时候打开，不用了就盖上，以免有人不小心落水身亡。”

　　第二日，李承带着水车以及车床图纸又来到工坊。又将齿轮分为水车使用和车床使用。李承改进了车床用的齿轮，增加上了可以用水流冲击的装置，而水车制作简单，也无需多么精密，只要能转，耐用就好。

　　足足用了一上午，才将这些部件做好，一行人拉着水车的零件来到河边组装起来。十几名民夫忙着在工厂里安装蓄水塔，还有几十名民夫将两根四五丈高的圆木柱竖起，底部埋在挖好的深坑里，将土夯实固定好之后，工匠们顺着梯子爬上去，将各中部件组装好。最后安装完刮板和水斗之后，水车在水流的带动下慢慢的转动起来，这就成功了。

　　最后，民夫将十几根粗大的竹筒安装在出水口，做成流水管道，一直延伸到工厂里的蓄水塔。在由高高的蓄水塔放水产生的冲击力带动齿轮和传动杆，将动力传进作坊里带动钻头飞快的转动。就这样，一个代表着超越时代的简易工业机械就完成了。虽然只是初级产品，但是随着日后不断的改进和增强，生产力将飞快的增加。

　　李承在水车的安装时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根本用不着劳师动众的修建引水渠，只要沿着清河建造无数水车，然后由水渠将水送到田地里，那么灌溉的事情就能解决，消耗的人力物力都很小。

　　众人回到工厂，看到车床上的铁钻头已经在飞快的运转，几名铁匠将打造好的铁柱固定在一头的夹板上，用手慢慢的推着接近钻头。只听见刺耳的声音以及四处喷溅的火花，钻头已经钻进了铁柱，旁边的学徒不断的往钻头和铁棍上泼着冷水给它们降温。一根枪管费时不到一盏茶便已经做好，如此快速，让围看的工匠们都瞪大了眼睛，彭辉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大人真乃鲁班在世啊，我等实在佩服，有此利器，火器的制造速度大大增加，我看仅一日就能造上百十件啊。”

　　李承听见之后，说了一句话让众人更是瞠目结舌，“不，我的要求是每日生产一千只枪管，五百支整枪。况且，这只是试验品，火器还得在进行改造，诸位请随我来。”

　　一行人走到坊外一张供工人喝水休息的桌子旁，静静的等李承开口。要来了纸笔，李承先开口问道众人：“各位，我若想在这枪管之中刻上一道道的螺旋纹，不知有何办法？”

　　这……众人交头接耳，似乎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一个年长的铁匠拱手说道：“大人，如想刻画，则需要打造铁片，事先画好之后再将铁片卷成铁筒做成枪管。但是这样一来，枪管就有可能密封不好导致炸膛，危及将士生命……”

　　李承点点头，也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看向众人。到最后除了刚才那人之外，无人再说话回答。李承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三条有粗细均匀的线，然后放下笔说：“看明白的，想清楚怎么做的，做出实物之后找我拿十两银子。”然后就回到作坊里去了。

　　剩下的工匠围在桌旁，看着那张纸，银子谁不想要，但是也太难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住了。唯独先前说话的那名铁匠双眉紧锁，盯着那张纸久久不言。过了一会这名铁匠狠狠地拍了大腿一巴掌，大呼“我想到了！”不理会众人惊讶的模样，转身跑进工坊寻李承去了。

　　“大人，我想到了。”此人一脸激动的站在李承面前。

　　“哦？如何做？”

　　“要用到两种不同的钻头……”工厂里所有人都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只剩下车床上的钻头还在呜呜的转动。

　　“一种是现在这种钻，顶头尖锐，钻身光滑用来制作枪管。还需要另外再浇铸一种钻头，在制作的时候制好砂模，然后刻出阳线和阴线，这样浇铸出来的钻头顶部与枪管粗细一样，利用压力将钻头穿过枪管。这样即能在枪管内部留下阳线，形成膛线，还能保证枪管的密封度，不炸膛。”铁匠满脸红光，稳住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慢慢说道。

　　李承不动声色：“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贱名皮宁”皮宁恭敬的回答。

　　“有想法是好的，做出来让我瞧瞧，做得好赏二十两，做不好赏十两。这么多人就你一人有胆子跟我提出想法，如果做不好，这十两也算是鼓励你。去做吧。”

　　皮宁带着他的几名徒弟忙活来起来，制砂模，浇铸等一系列过程在他手中游刃有余，只是最后在砂模上刻线有点难度，要保证每条线都粗细均匀，大小一致，所以耗时颇多。

　　待铸件冷却之后，又打磨一番，将上面的刺毛棱角磨去，然后将车床上的钻头换下，安装上自己制作的钻头。拿起先前钻好的枪管，固定在夹板上，两个人使劲的推着夹板，让钻头冒着刺耳的尖叫穿过了枪管。待皮宁取下后，先行检验了一番，然后又递给李承。李承拿起枪管对在眼睛上，透过光线，看着枪管内壁笔直的膛线，李承心里彻底服了大明的工匠。不是他们不懂，而是没人给他们打开窗户。

　　李承当场上了皮宁三十两银子，并任命他作为枪管制作小组的组长，带领大家加快生产。

　　随后又跟众人说，墙头上的两座佛郎机大炮过几日城区扩建时也将卸下运到这里，希望众人研究一下铸造之法，要求是，重量小，射程远，装填简单。

　　李承美滋滋的走了，有了膛线枪，虽然还是前膛枪，但是射程和精确度已经大大提升，已经超过一百五十步。而鞑子的骑射有效距离最多是一百步，中间五十步的距离将是鞑子的地狱。李承已经盘算好将来自己第一次对战鞑子的时候要狠狠的把他们坑的哭爹喊娘。

　　忙活了一天，身心疲惫，李承带着喜悦打算回家吃一顿热乎的饭菜，好好的泡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天亮。走在城中，碰见一些下午放学的学生，背着此处特有的小书包，一路说笑的往家走。

　　现在虽然在办学，但是教授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人手不够，自己也分身乏术，所以只好请一些不及第的落魄书生来教一些诸子百家经典。现在这些孩子正在启蒙阶段，如果李承不加快速度想办法教授一下数理化，那么将来这些人又会成为大明新一批腐儒。

　　回到千户府，李固国等人都在外忙着，家里除了几名丫鬟也在无旁人。从青州来的大部分的下人丫鬟都被李承遣到各个工厂工作，只留下几个丫鬟以备来客时伺候茶水，平时做饭之用。

　　让丫鬟准备了些热水之后，简单的吃了点晚饭，然后就去后院厢房中泡在了大浴桶里慢慢享受去了。

　　热水浸过身体，全身的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一天的疲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头在桶沿，李承在这一片温柔中鼾声渐起，舒服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