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引水工程

　　要说这实诚人就是缺心眼，周华定会立马否认，不全为他自己。这不，他心中的实诚模范蒿根心眼就特多。这次来的人当中，有几个带的石刀石斧特好用，油光发亮，干了十来天的木工活，也只看到他们磨了两三次。从他们习惯成自然地时刻随身带着的情形看，那是不多见的上好刀斧！周华只不过啧啧作叹那么几声，蒿根居然就想方设法给弄到手。

　　“嘿嘿，拍土，我整到那几把刀、斧啦！”压低了嗓门，一脸压抑不住的得意。

　　“真的？你咋弄到的？不会是趁他们不注意拿的吧？那可不行！”

　　“哪能呢！我是答应他们，等换婚过来就给他们小狼……”

　　“就这样？”真正的实诚人就有那点缺失——隐瞒容易写上脸，遇着周华这等识字的实诚人，就会被轻而易举地读出。

　　“嘿嘿！我还拿蚌壳刮刀和鱼刺梳子给他们……”

　　知道首领她们遇上难题，周华特地带着小伙伴们躲到河边，精雕细琢了一批适合裁剪麻布、兽皮的蚌壳小刀，和十几把迎合女子爱美心理、用来梳头的鱼刺梳子。为求新奇效果和突出诚意，他再三叮嘱大家，不可出示给那些“客人”。蒿根不仅“出示”，还擅自拿来交换，他自己以为是犯错误了，也难怪这实诚模范怕挨骂、挨整，遮遮掩掩，不敢实话实说。

　　“呵呵！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样呢！好，咱们明天就开始建水渠去！”周华心情大好，哪有心思再顾及什么捞什子嫁娶问题，更没有丝毫责怪蒿根的兴致。

　　周华的心急，有他的道理。这么百十来号业余中的业余农民，居然种下万亩耕地。虽然部落人个个喜形于色，他可不敢得意忘形：“这叫耕地？这叫种地？在外公的屯子里，最最懒、成天因为种不好地，被全屯老少爷们戳脊梁骨的猎户懒瘌痢侍弄的地，也比这强几倍！”

　　粗放也就粗放了，毕竟就那工具！可是种下庄稼，不等于就可以坐等丰收。肥有了，除除草、松松土也容易被学会种菜的部落人接受，浇地可就是老大难了。几次三番提出修水渠，可惜部落的老人、妇女、猎手都反对！在他们的观念中，根本就没有引水这概念。何况，耕地西面有溪流的山谷距离太远不说，还怪石嶙峋，真要开挖那么一条“水渠”，全部落的工具都搭上也不够。工具是什么？那可就是粮食、兽皮、肉干、食盐……

　　不修咋办？等大旱时全体出动挑水浇地？还是任由天公赏不赏雨，让庄稼自生自灭？

　　周华曾经在满山遍野撵猎物的时候，不下十次仔细踏勘了那边地形。虽然部落人的说法很对、很在理，但是也不全对。耕地与那溪流之间，是有数条怪石嶙峋的干山沟，可那山沟并不宽，人走起来一上一下是显得远了些。要是利用干山沟边上那粗细匀称的树木，劈成几条渡槽，直接引水过沟，就一点儿也不显得远了。

　　只可惜他有损坏工具难以计数的“前科”，又有自己先开头动起来而后赶鸭子上架的斑斑劣迹。大家都不听他的怂恿，只说：“不可！”

　　那些大人们说不可，不代表小伙伴们的意思。有了私藏的刀斧，借口外出打猎，他们全往西面的山上去。反正部落如今吃喝不愁还真仰仗这些准猎手，大家也只当他们又是练习做一名合格猎手去，也乐得他们少在部落内捣鼓喧嚣。节俭惯了的老人还高兴地相视而笑：“嘿嘿！午饭都可以少放点肉！”

　　大人们还真没料错，周华打的又是准备自己先挑个头，然后让部落人自觉跟着来忙活的主意。不能怪他啊！二十来个半大小子，虽说长年累月山野里打滚，身子骨够强壮。可是，那些树木更强大啊！那干山沟也不是真的象周华形容的那么狭窄，最宽的那条，至少要八九条六七米长的木槽用架子垫高，连接起来才能呈“几”字形顺山沟内陷再迂出将水引渡过沟，最窄的也得要两三条。更何况他计划双槽渡水。

　　坐在最大的那道干山沟旁，周华摆起几段树枝，给同伴们讲解渡槽的形制、所需的木槽数量。

　　“拍土，我们咋不直接将渡槽架过去啊？那样只要四五节木槽就可以了！”沃桂爱动脑筋，提出疑问。

　　“我也想啊！可我们能搭得起四五座那么高的架子，来架住木槽吗？”周华遗憾地说。

　　蒿根和茅野是实干派，他们懒得去想，早已各自动手砍树。周华在选中的树干上做好记号，并且强调砍的时候要两面对开口子，而且要一边高一边低。低的开口选在下山方向，高的开口在上山面。还好伙伴们都属实诚人，要不来句：汝善是，何烦我为？

　　尽管那些好刀斧都是拿周华“发明”的刀子和梳子换得的，普通的也是他点数时偷偷掖下的，可是分到小伙伴们的手中后，他再也拿不到手了。不是说他们也嫌他对工具的破坏力，而是这工具实在是得来不易，谁都想用趁手后再也不转让。

　　周华也懒得跟他们争论谁破坏的工具更多，他带上几个力气小、没分到刀斧的往溪流去。

　　溪流从山头上冲下，在几处悬崖瀑布下形成水潭，刚开春的时候，他曾和伙伴们从水潭内叉鱼，在水潭边烧烤。也就是在那时，他打起修渠引水浇地的主意。

　　一处据目测要高出最高位置的耕地数十米的水潭被选中。声势不小的水流从瀑布顶端倾泻下来，硬生生地将坚硬的岩石撞出个大水潭来。水流跌入潭中，先朝下向内翻涌，而后减速溢出水潭，或顺岩石上的主流槽继续奔向下一个瀑布，或沿岩石边沿的小流槽流向溪流两边，渗入山土之中。

　　周华要的就是那小流槽的水，选中一处他认为大小适合的，就带头动手整理。

　　溪流就近浸泡、滋润下的山土不难挖掘，石锄足够应对，只要注意夹杂其间的石块就是了。

　　试着开掘了十几米土沟，放满水，周华就让大家停下来动手叉鱼，准备午餐。他需要试试土沟的渗水速度。

　　当水潭东面山林传来树木被砍倒时发出“哇啦啦……咣～”的声响时，午餐已经提上手，准备会合用餐了。

　　山沟里的一块平坦石头上，蒿根等人还饶有兴趣地为他们自己亲手伐木吹侃。

　　“看来我们要十多天，才能架好这一处渡槽。”周华边吃边对信心暴增的伙伴们说。

　　“我看不用，”沃桂指着已经被放倒的树木，“砍好了拿火烧槽！就跟你教阿公他们搞木槽那样。”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呢？哈哈！”周华拍拍沃桂说，“拿火焰烧不好掌握，我们可以拿木炭来烧啊！”

　　办法还真是人想出的，当首领她们回来时，这些半大小子们已经将水渠修到第二个山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