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进退

　　瑞兴都护府

　　百余名日军残兵败将狼狈不堪逃来，身后数里之外紧跟着一支追兵不下数百人。

　　瑞兴城西门城楼上，驻守瑞兴的日军主将松蒲太郎身穿鬼怪大铠得报亲至赶来城西门督战，三十来岁矮瘦的松蒲太郎一张瘦猴脸，一对三角眼盯着狼狈不堪逃来的百余残兵败将快要逃至城下下令道：“问清楚他们是哪位大将的兵马”

　　“嗨”日军将领领命朝着城下问道：“城下听着，松浦将军问你们是哪位大将的兵马。”

　　“八嘎”城下狼狈不堪逃来的日军将领满脸络晒胡，朝着城上日军阴阳怪气怒骂，似乎怕自己为大将丢脸。

　　“八嘎”松蒲太郎被骂了很是气愤不已，在平户港没人敢这样骂自己，但见对方打败仗了还如此气焰嚣张，松蒲太郎不敢大意，追兵正在赶来，当下下令道：“快快地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嗨”一名日军将领领命而去

　　城下日军的残兵败将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城门刚一打开，一众残兵败将蜂拥进城，一到城门口突然纷纷拔出大刀捅向刚才还很同情他们打了败仗逃回来的日军守城门将士。

　　“啊啊啊”片刻功夫城门被田总旗带着义军假扮的日军残兵败将攻占

　　城外的追兵疯狂打马冲杀而来，陈子轩打马冲在前，一见田总旗得手急不可耐下令道：“快杀进城去”

　　“杀”义军喊杀着冲杀向城西门，陈子轩同田总旗这次带着八百义军来攻，不少是凤山郡加入的新兵。

　　城楼上督战的松蒲太郎听着城门处有惨呼声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将军，我们中计了。”一名日军落荒而逃跑上城楼来

　　“八嘎”松浦太郎气得大骂：“该死的朝鲜人”

　　田总旗在后带着数十名义军冲上城墙来，杀奔向城楼：“放箭”

　　“嗖嗖嗖”十几支利箭朝着城楼射来：“噗嗤……，咚咚咚”不断有日军将士倒下

　　松蒲太郎被突如其来的义军奇袭城门打得惊恐万分，手足失措：“忒带”

　　“嗨”一众日军将士护卫着松浦太郎沿着城墙落荒而逃，田总旗在后追杀片刻收兵返回紧守到手的城西门。

　　陈子轩带着近千义军蜂拥冲杀进城中，一时间城中喊杀声震天，枪声大作，日军还在殊死抵抗，整个瑞兴城驻守日军不过四五百人，日军兵力有限，第一、第三军主力部队已经北上攻打平壤，其余兵马还要攻打朝鲜残兵败将坚守的各郡县。

　　义军已经占据大半个瑞兴城，正在逐步向城东进逼，日军靠着铁炮火绳枪对义军杀伤很大，义军也有缴获的日军火绳枪，不过都是些生瓜蛋子兵，不太会使用火绳枪。义军同日军在城东一带展开街头巷尾争夺战，陈子轩进城第一时间带兵奔日军军粮辎重冲去，不管日军如何殊死抵挡，不要命地下令义军冲锋，人海战术累也累死日军。

　　城中一片混乱，城中百姓得知是义军杀进城，早已对日军恨之入骨的城中百姓也纷纷加入攻击偷袭日军，日军顿时处处受制，狼狈不堪，最后只得落荒而逃。

　　瑞兴城落入义军之手，等于掐断了攻占平壤的两路日后勤补给命脉，当然，日军也是靠着抢劫朝鲜百姓粮食以战养战，但朝鲜半岛本就多山，适合耕种的土地大部分在忠清道、全罗道，这两道刚好不是日军主攻方向，等日军攻下朝鲜王京汉城后才派出小早川隆景、立花宗茂第六军团前去攻打忠清道，目前是很顺利攻打下来。

　　庆尚道的朝鲜官军被日军赶着往北方逃跑，星州的义军首领郭再祐于四月廿一日组织义兵抗倭，到处搞偷袭打得安国寺惠琼大和尚防不胜防大吃败仗，根本无法顺利进入全罗道。庆尚道的义军蜂起，郑仁弘、孙仁甲、金沔等义军首领到处袭击毛利辉元的第七军团，日军无法顺利占领庆尚道。

　　忠清道的朝鲜官军也败逃了，但朝鲜百姓对于日军的入侵烧杀抢掠的恶贯满盈罪行很愤怒，怒火点燃了。于是乎，各行各业出身的义军行纷纷行动起来，有乡士豪族为代表的赵宪，还有念经的和尚僧将灵圭也跟着起兵抗日。

　　田总旗麾下的义军正在瑞兴城中广招兵马，瑞兴百姓纷纷踊跃参军，支持义军抗日，都是被日本侵略军无恶不作的行径激怒所致，义军迅速扩编制两千余人，势力范围逐步扩大子瑞兴周边。

　　大都护府衙门内，义军众将正在召开军事大会，军师陈子轩在会上为义军进一步抗日军事斗争作指导：义军所控西线凤山郡城无险可守，平壤日军必会以重兵来攻，应放弃凤山郡城。义军将主力向东扩张，先攻下平山郡，将势力扩至礼成江西岸，进可攻，退可守，加上平山郡四周皆是平缓的山峦所围绕，适合做义军战时指挥部。

　　义军大将军田总旗非常赞同陈子轩的军事方略，下令田英放弃凤山郡城，率义军依靠载宁江中上游一带山川地形伏击南下日军东进，不得与日军主力交战，保存实力为重。

　　一千五百义军在田总旗率领下直扑平山郡杀来，沿途有不少难民纷纷加入义军队伍混口饭吃，平山城中日军也不多。主要是日军一路北上攻城略地，兵力分散，三路大军主力尽在咸镜道、平安道平壤府一带。

　　主管义军情报的小旗方明已经派密探潜入平山郡城中探知城中日军不过六百，平山城日军在得知凤山、瑞兴两城相继失陷后已经加强防守。

　　田总旗带兵杀来并不急于攻打平山郡，在陈子轩策划下炮打翻山，田总旗率一千义军守住平山郡日军，其余义军在陈子轩率领下直接越过平山郡奔礼成江杀来，目的在于控制礼成江西岸，阻止开城、汉城方向的日军来攻。

　　陈子轩下令收集礼成江两岸船只，数百渔民也踊跃加入义军，陈子轩将渔民单独组编，在渔民中挑选出个子高大，水上本事了得，二十来岁的渔夫玉江、玉山两兄弟分别任义军水兵百户、总旗，指挥义军水兵操练水战，阻击日军渡江。

　　义军迅速扩大控制势力范围，礼成江以西北至平山、瑞山以北崇山峻岭，南至礼成江入海口尽在义军水陆大军控制之中。

　　义军轰轰烈烈的攻城略地抗日斗争传遍整个黄海道，延安郡的豪族李亭岩也积极响应义军，派人出城联络义军。陈子轩得报后马上带着手下刚扩编的一千义军沿着李成江水陆并进迅速南下，李亭岩在城中夺门配合下，义军迅速攻占延安郡，陈子轩任命李亭岩为延安郡守将兼郡守，命李亭岩统领延安郡义军攻打海州牧。

　　义军在黄海道闹得轰轰烈烈，驻守在京畿道汉城的侵朝日军总指挥、第八军团总大将宇喜多秀家抽调第五军团总大将福岛正则八千人马攻大黄海道义军，福岛正则派出先锋大将生驹亲正领兵三千先行渡礼成江接应随后赶来的大军。

　　黑田长政率本部大军刚到黄州郡就得报凤山郡失陷，黑田长政派麾下丰后国大名大友义统率六千人马攻打凤山郡。

　　田英已经按照父亲军令撤出凤山城，依靠载宁江山川地形险阻固守，大友义统兵不血刃拿下凤山城也不急于追击义军，而是等总大将黑田长政大军赶来，绝不会贸然出兵损兵折将，大友义统很伤不起，在国内就被岛津家打的无还手之力，所领从丰、筑、肥六国锐减至丰后一国还不足，最后不得不接受丰臣秀吉庇护。

　　保存实力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这是大友义统在日本战国纷争父子亲情也很脆弱的时代耐以生存总结出的法则，对于太阁丰臣秀吉出兵侵朝转移国内矛盾借机削弱诸侯兵力的诡计，大友义统早就看透了，太阁用的是阳谋，根本不容反对，否则就要大祸临头。

　　义军主力汇聚平山郡，田总旗指挥义军对平山郡发动轮番攻城战，义军分成三批轮流练习攻城作战，已经消耗得城中日军精疲力尽，城中日军等了两日也不见礼成江东边的援军渡江赶来救援，加上义军不间断攻城消耗日军兵力，日军就差没疯了，是人都会累，对方还是一刻不停进攻。

　　最后日军绝望提出开城投降，条件是保证不被杀害，陈子轩正赶来一听日军有条件投降，本想一口拒绝，但是现在义军也面临着两线作战，时间上耗不起了，随时会被日军攻破防线，陈子轩同意日军投降，并保证不杀害日军，日军一听立马开城出来请降。

　　日军想死的心都有了，义军说话算话不杀害，但陈军师可没保证不伤害啊，锦衣卫先是严刑逼问日军各军团军情，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后，日军被交给义军砍断双手任由其自生自灭，残废的日军落荒而逃朝着礼成江逃去，驻守礼成江的义军水兵百户玉江得到军令后放其过江，但是船只出了问题，一到江中就进水沉没，玉江玉山两兄弟更是带着手下义军水兵割下日军首级送去平山城。

　　平山郡郡守衙门中，义军众将一一在座，陈子轩将收集到的东西两线日军大兵压境叙说一番后得出结论：“倭奴大军从东西俩线夹攻我义军，从目前探知倭奴大军军情：东线倭军兵力至少五千，西线倭奴大军不在一万之下，敌众我寡，不宜与之硬碰，当避其锋芒，伺机奇袭。”

　　“军师此言差矣，我义军五万之众，岂能惧怕倭军。”掌管军需的总旗崔永浩立即反对狗头军师陈子轩的逃跑路线，要求坚决与日军决战：“大将军，末将愿领兵与倭军决一死战。”

　　“我义军何来五万之众”陈子轩对崔永浩的大话提出质疑后道：“难不成连老弱妇孺也要算上”

　　一众义军将领闻言哄堂大笑，崔永浩红着脸争辩道：“难道她们就不能上阵杀倭军吗？”

　　田总旗闻言裂嘴怒骂道：“啥狗屁道理，难道我们义军堂堂七尺男儿还要靠妇孺作战吗？”

　　“大将军英明，我义军兵威正盛，何惧倭军来攻。”崔永浩正在给田总旗下套

　　“嗯”田总旗浓眉舒展看向陈子轩问道：“军师以为可有击败倭奴大军可能”

　　“机会渺茫”陈子轩一听田总旗还真上了崔永浩的当，崔永浩想与日军决战，无非是家仇国恨，但辽东明军锦衣卫与日军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再说义军与日军正面决战伤不起：“我不赞成与倭军决战”

　　崔永浩不满怒道：“军师是惧怕倭军吗？”

　　“大将军，我们义军应当保存实力，眼下实不能与倭奴大军决战。”陈子轩坚决不同意与日军决战

　　“大将军……”崔永浩正要继续相劝被田总旗挥手打断道：“军师可有两全其美方略”

　　陈子轩沉思一会道：“礼成江有数百义军水兵守江，倭奴大军一时难以渡江，当集中精锐兵力袭击西线倭奴大军，决不能与其正面决战，还有就是老弱妇孺，粮食辎重需要尽快转移进山中，以防战败倭奴大军破城屠杀百姓。”

　　一众义军将领都非常赞同军师陈子轩的方略：“不错，如此一来可保无虑。”

　　“进可攻，退可守，好方略。”

　　田总旗也对陈子轩的谋划深感满意：“那就这么定了，军师留下。”

　　陈子轩看着走出衙门的一众将领问道：“大将军有何事”

　　“秀才，我们手上的倭军首级还没送回辽阳，这可是银子啊，这天气放不久，得赶快送回辽阳换成银子。”田总旗心急着手中的日军首级没有变现，又问道：“秀才，真能打退倭奴大军吗？”

　　“不能”陈子轩拿起身边茶几上的茶壶斟满一杯品茗一口

　　田总旗有些惊讶问道：“那你还同意崔永浩出兵拒敌”

　　“死马当作活马医，权当是给义军一次教训。”陈子轩似乎乐得见到义军战败：“我准备了两手，两千精锐留下护送老弱妇孺转移进山，其余三千余义军分成两批，留下五百义军与水兵守住礼成江，阻截京畿道倭奴大军北上，两千五百义军加上田副将手下近一千人马在载宁江一带依靠山川地形阻击偷袭扰乱倭奴大军东进。”

　　“行，那就这么定了。”田总旗看着陈子轩吩咐道：“秀才，你得随我回辽阳，咱们有这么多首级带回去，升官发财可是少不了的。”田总旗咧着大嘴眉开眼笑，仿佛看到一堆金银放在面前。

　　“正好我也想回去，朝鲜终究不如大明好。”陈子轩早就想回大明，对于义军早有安排，就是潜伏深山，在伺机出击袭扰日军。

　　“那自是咱大明贼好”田总旗眼放金光，似乎想着什么好事。

　　“义军就交给田副将统帅”陈子轩见田总旗居然没听自己说话：“大将军”

　　“啊”田总旗回过神来：“哈，咋啦。”

　　陈子轩又说了一遍：“我们一回国，义军交由田副将统帅，另外义军必要时需分散游击作战，大致可以分南北两路，北路以田副将统帅两千精锐为主在黄海道北面山中游击作战，南路以李亭岩玉江统帅义军水陆兵马在黄海道沿海一带游击倭奴大军，另外我们必须派手下将领加强对南路义军控制，不能让朝鲜人掌控义军军权。”

　　“省得”田总旗满口答应道：“南边那就派吴杰领兵五百前往延安郡驻守，秀才打算派谁去南边。”

　　“马武”陈子轩对于马武很放心，粗中带细，作战勇猛，加上还有吴杰在，一定能将义军掌控在手中。

　　两人商议一阵后决定走海路返回辽东，陆路不太安全，海陆基本上是没有日军，日军水师都被全罗道左水使李舜臣带着朝鲜水师打得落花流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黄海以东海面。

　　田总旗同陈子轩带着十几名明军锦衣卫及数十名义军亲兵在延安郡登上一艘十几米长，七八米宽的单桅海船，数十名义军抬着八百多颗日军首级装了数十箱放进船舱中。

　　陈子轩身后扮作亲兵的金妍慧身穿对襟罩甲显得很弱不禁风，陈子轩站在船头迎风吹拂，终于回国了：“大明，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