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我要当盛唐皇帝作者:光棍农民.QD时间:2020-12-17 18:01:40
“姓崔的狗贪官要挖一个跟长安县定昆池差不多的大池子,修什么水上园林,在潼水边强征田地,有几千亩……几万亩,反正听说当年安乐公主挖定昆池强拆四十九里,现在崔家强拆二十里。潼水人不干,崔家带着捕吏狗和市井儿当场打死了很多人,有些还是孩童。”小胖墩指着北面的新丰县城方向,气愤道,“好多人跑到京师告状,被捕吏狗抓回来,关进衙门,又被打死好多个。”
“上面没人管?”
县令崔贞愈强拆二十里,叼炸天。刚刚入唐就听闻如此暴行,窝心。忆起自己家的耕地也被皇家强征二十亩,同病相怜,李琅忍不住怒气。
“崔家的后台是京兆韦氏,谁敢管啊。”小胖墩撇嘴道。
貌似有人说过,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李琅慢慢平复心情,将两尾大鲫鱼用柳条穿了,提溜着回到清江村家中吃午饭,沿途屋舍田园、鸡犬相闻,好一派自然闲适的田园风光。如果能够在这个自然环境神清气爽的唐代悠哉悠哉地种田,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进村后,李琅顺着村道走,此时未到晌午,村民们大都在地里干活未归,一些妇人在家纺纱织布,村道上只有玩闹的孩童和觅食的鸡狗,没人留意他。
李琅路过重瓦飞檐的韦府府门时,油然感到莫大的威压。
韦府的府门形制犹如宫门,宽大的屋檐好像大鹏张开的翼展,十分威武,门前竖立的韦字镶金大柱彰显着京兆豪族无匹的强势。
“你们头顶着韦家的天,脚踩着韦家的地,韦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你地就得给地,要你命就得给命。”
睹物忆昔,李琅脑中一部分原本如同浆糊的记忆被激发出来,对韦府和清江村有了大致印象。
韦府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衣冠户,在新丰县骊山周边拥有良田数千亩,在蓝田县那边还有数千亩,总计有万余亩之多。
可让人不可置信的是,坐拥逾万亩良田的韦府所纳赋税远远没有只分得十亩地的李琅家多。
依据开元二十五年新定赋役令,韦府全部男丁具备课役复除资格。也就是说,除了交纳250文户税,韦府无需交纳租调,无需服役,近万亩的田地产出全部归韦府所有。
而李琅和清江村其余二十几户乡民,人均田地连官府规定百亩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所有人全部的田地加起来也不及韦府的十分之一,却是户税、地税,租调一样都不能少。其他巧立名目征收的各项赋税,如青苗、驿税、夏税、秋税等更是科目繁多,重复征收。
如果漕运受阻,江淮地区的漕粮不能及时运上来,一旦边镇爆发战事军粮告急,官府还会向关中各州县临时加征军粮。
为官府服役就不提了。
可以说,关中京畿地区的百姓负担比其他地方更重,杜甫在《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一诗中,写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控诉社会不公的悲惨世道的最典型最响亮的千古呼叫,便是因为杜甫看到骊山华清宫那奢华糜烂的贵族生活和周边平民百姓饥寒交迫的悲苦凄凉形成强烈对比之后而发出的慨叹。
“占有天下大部分田地的衣冠户不纳赋,占有少部分田地的课户往死里征。我家占地十亩,所交赋税是占地万亩的韦府所纳赋税的若干倍,真令人讽刺。盛唐不衰败,简直没天理。”
李琅叹息着走过前村,步上山梁。
清江村村民都住在前村,唯独李琅家的院子建在后村,单门独户,与前村隔着一道山梁。
清江村的住户大致可分为三个组成部分。一是京兆韦氏主支韦元魁一大家子;二是韦氏别支,以宗老韦寅为首,他们虽然姓韦,但血脉不属于京兆韦氏,与京兆韦氏连半个铜板的亲近关系都没有,双方矛盾冲突时有发生;三就是李姓人家,如今李昌贵已死,村中只剩下李琅一家李姓,相对最为弱势,单门独户与前村隔开,也不失为一种明哲保身的淳朴生存智慧。
李琅绕过山梁回到后村,走进自家庭院。去年底家人被崔贞愈判罪后,原来的他整个冬天都窝在苏氏家中的草楼里睡,开春天气转暖后,苏氏丈夫韦侯成迫不及待地把他赶回李家破院落。
院子空荡荡的,四间茅屋徒有四壁,屋里粒米皆无,一应炊具早就被李昌贵窃走,油盐罐子也是空空如也,罐底落了老厚一层灰,李琅只好准备烤着吃,却发现没有任何可以生火的工具。
“不吃了。”
身心疲乏,需要赶紧思考该如何活过明天的李琅一阵烦闷,把鱼挂在墙壁上,来到屋后的温泉池,脱光衣服泡在温泉中消弭各种累。
骊山多温泉,久远驰名,山上泉眼很多,建有专用于皇家沐浴的汤泉宫,也就是六年后将得以改名的华清宫。清江村中也有几个泉眼,不过全都被韦府强行占有。李琅家中的这个池子没有泉眼,泉水是从山上的桃花林中接引过来的,水并不热,有时,水中还会飘来片片花瓣,逸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桃花林深处是杨玉环的骊山太真观,李琅猜测这些引来的温泉水多半是从杨玉环和观中宫娥洗浴用的温泉池中流淌出来的,有时参杂着她们的洗脚水。
当然,平民百姓讲究不了那么多,韦府的两个美貌小妾甚至抛下自家真正的温泉池,跑来占据这个接来的泉水池沐浴,一日早晚两次,她们认为从太真观流出来的温泉水是世上最好的,可以嫩肤美颜,越洗人越白皙靓丽。
说起来,太真观的女冠子杨玉环虽不是李琅的故旧,但却算得上是李琅的邻居,然而李琅一家并未受到这个强势邻居的庇护,反而被杨玉环掠夺了二十亩田地。
所以,实际上,杨玉环并非李琅的故人,反而是他的敌人。
杨玉环要求拨付下来的两倍补偿款,悉数被韦府和县衙瓜分殆尽,连半个铜板都没到李琅家中,村中和外村的其他失地村民也全是如此。
更可恶的是,韦元魁居然勾结官府,通过恫吓毒打,强迫失地村民在账单牒文上按手印确认领到了补偿钱物。
杨玉环提供给失地村民的为京师府第供送温泉菜的资格也被韦府蛮横垄断。
门阀与官府沆瀣一气,勾结起来压榨平民百姓,那种嚣张蛮霸,只要想起来,心中就能冒出一团团熊熊燃烧的怒火,任谁都难以平静。
洗浴后,李琅顾不得饥肠辘辘,躺在浴巾架子后面的草丛中,苦思该如何才能活过明天。
李家如今处境悲凉,局面完全无力扭转。
李琅进入死亡倒计时,家人也跟他一样惨。
李家被李昌贵、韦家三父子、县令崔贞愈等人迫害,母亲小妹被贬为国朝法律地位上等同于牲畜的奴婢,可以被人随意杀害。父亲被罚服长期徭役,累死方休。
如果遵照开元二十五年新定《赋役令》:“凡主户内有课口者为课户,若老及男废疾、笃疾、奴婢……不课”,那么,李家应该被划入免课户,不再交纳租调。
因为李昌福被罚服徭役不再是课口,李琅有痴哑笃疾,刘氏和小辫子被贬为奴婢,这种情况完全具备免课资格。
但韦鸣这个县衙司户参军从李琅十八岁成年后就没有依令将患有痴哑笃疾的李琅划为免课口。李家被弄得破败后,韦鸣也没有依令注销李家的课户手实和户牒。李家两个男丁今年的租调和户税最迟到秋收后必须如数缴纳。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李家已经无人种地,但上交官府的赋税丁点不少。
韦府此举是为了逼迫李家卖出三十亩私田,用以纳赋。
韦府完全把李家往死里逼,所作所为何其泯灭人性。一个人修炼到何等蛇蝎心肠,才干得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可相对于李家来说,韦府又何其强大,京兆韦氏的势力何其磅礴,磅礴到李家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然而韦府却能随时随意地欺压李家,就拿眼下来说,李昌贵被处死,以及李琅痴哑痊愈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一旦传到韦家人耳中,韦元魁该如何对付他?
李琅忽而忆起,今天早晨,村正韦祁曾当着他的面鼓励李昌贵弄死他,夺占他家的私田,由韦府和李昌贵五五平分。
肆无忌惮地杀人夺地。
李昌贵一死,韦府夺地的图谋破灭,焉能罢休?肯定会抡起膀子亲自来搞定他。
李琅如今面临咸宜公主和韦府的双重绞杀。
李琅活下去的途径似乎只有像国朝无数受官宦、门阀、豪强掠夺而失去土地的百姓那样,逃亡,沦为流民……朝廷避李世民之讳,称之为浮人。
但逃亡也要有所准备才行,身无分文就盲目地往外跑,衣食无着,迟早饿殍于道。
再者,如果朝廷污蔑他谋害公主,向全国各道发下海捕文书,那他在逃亡路上不但需要费尽心力地逃避官府的追捕,还会连累家人受到朝廷迫害。
李琅发现自己就是一条网中的鱼。
李琅心中发狠,一定要向咸宜公主,韦府,新丰县衙,杨玉环等所有压迫他的人讨还公道,否则心中这口气非得憋死人不可。
可具体怎么干呢?
躲在暗处伺机杀掉韦家三父子、崔贞愈以及其他当权者,然后尥蹶子跑路,埋名隐姓另图生存么?
这么做,不但没多大可能,而且还会彻底累及家人。
冲动不是魔鬼,达不到目的却将自己赔进去的冲动才是魔鬼……到底该怎么办,凉拌。
苦思无果,越想越绝望。倦意袭来,李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黄昏时分,青娘和四娘定时来到李琅家的温泉池晚浴,悉悉索索一阵脱衣服的声音过后,两具雪白的胴体赤条条地跳进温泉池中,拨水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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