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灾星还是福星

　　心头的疙瘩一解开，殷丞整个人都觉得轻松无比，嘴角也挂上了淡淡的微笑。

　　“阿丞，那个就是村长。”董想的声音在殷丞的耳边响起。

　　殷丞一直低着头跟在董想身后，边走边想心事，听董想这么一说，迅速抬头打量前方。他们已经走到了一间屋舍不远处，在屋子院中靠门口的位置，正有几个人站在那里。为首的是一位老者，身着土色粗布麻衣，他们身边站着的几个，正是烂牙仔和他的三个同伙。老者也在打量着殷丞，那个烂牙仔在他身侧，对着殷丞三人指指点点，嘴里还在低声说着什么，看他的神情，似乎再次找回了对付殷丞等人的自信。

　　“大哥，你们村长姓什么？”殷丞很奇怪那个烂牙仔为什么能这么快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难道他是村长的儿子。

　　“村长啊，他姓李，叫李重，有什么不对吗？”董想不明白殷丞这时怎么问了个这样的问题。

　　“没什么不对，我本来以为他姓冯，原来不是啊。”

　　“哈，你以为村长是冯奎的老爹啊，当然不是啦。不过……”董想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殷丞好奇地问。

　　“冯奎是村长的义子，而且村子对他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好，其实村长这个人还是很好的，不然也不会连着当了十六年的村长，黄家那里等着做村长可有些年头了。可惜，他就是太惯着这个干儿子了，这也是冤孽啊。”古辛在一旁摇头叹气补充着。

　　“义子？！”殷丞有些不明白了，虽然他知道这年头的人都喜欢收义子，而且相互之间的感情也确实像真正的亲人一样和睦，可对义子比对儿子还好，这就有些夸张了，除非这个义子比儿子有出息的多。可看这个烂牙仔的情况，很难想象比他更糟的会是什么样子。

　　“是啊，外人是很难明白的，村长也算是欠他们冯家的。冯奎的老爹是个很出色的猎手，说他是我们村里最出色的也不为过。冯老爹年轻时和村长是很好的朋友，经常一起上山打猎，而且喜欢去最危险的地方，当然，他们俩的收获也总是最多的。出色往往意味着自负，自负就容易出事，有一次，他们居然在熊瞎子哺乳期，招惹了一只体形特别硕大的母熊，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当时他们俩被巨熊堵在了一棵树上，眼看这颗树就快经不住**了，冯老爹果断地独自跳到地上，还向巨熊射出了最后一支箭，顺利地引着熊往山上追去。就这样村长才拣回一条命，可冯老爹却再也没回来。村长回来后就想多找点人上山救援，可他们去的地方实在危险，虽然有些血性小伙愿意去看看，可他们的家人死活不让他们去，冯老爹可是村里最出色的猎手了，连他都一去不回，其他人去那就更危险了。村长知道就自己一个人去是没什么用的，他这边还在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可那边冯老爹的妻子已经等不了了，趁着大伙儿都没留意，自己一个人就上了山，可她一不小心摔下了山，等大家发现不对后找到她时，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最终还是没能救过来，那时冯奎才三岁。”说这番话的是古辛，他比董想要细心些，他知道如果殷丞不明白冯李两家的关系的话，等会儿说话时就可能说出些不当的言辞，所以他很耐心地把过往的恩怨叙述了一遍。

　　“哦。”殷丞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殷丞倒是可以理解的。村长对冯奎除了亲情之外，还包括了对他父亲的感激和对他母亲的愧疚。

　　三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放慢了脚步，可他们离村长站立的位置本就不是很远，说了那么多话，走的再慢也还是走到他们跟前了。

　　“董想，这位就是你的妹婿吧。”村长看了一眼殷丞，对董想说道。

　　“是的，村长。他就是我妹夫，殷丞。”董想点头回答了村长的问话，然后转头看了看烂牙仔，道，“他的事冯奎应该已经对你说过了吧，现在他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我想留他住在这里。”

　　“本来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我们村不欢迎外人，可他毕竟是你的亲戚，也算是半个这里的村民。但问题是他现在属于重孝在身，这样就不太合适了吧，要不再等几年吧，那时我们肯定欢迎他在这里常住，你看怎么样？”村长语气和缓地对董想说道。

　　“这个……”听村长这么一说，董想也是一阵犹豫。

　　要说呢，姜还是老的辣，村长想出来的理由还算合理，和先前冯奎的蛮横是完全不同的，董想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反驳。洪谷村以狩猎为主要生活来源，在那个时代，科技力量十分低下，猎人也算是高风险职业，死亡率颇高，就和当兵的类似。但凡这种职业有个共通点，就是特别的迷信，像殷丞这样刚刚遭了大难的‘阴人’，他们还是很忌讳的。

　　“就是，就是。整个村死剩下他一个，不用说也知道他是个灾星，留下他，我们村子也会倒霉的。”冯奎见董想无言以对，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殷丞静静地站在一边，把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那冯奎说的固然难听，可以说是十分的无理，但村长所要表达的意思和冯奎说的完全一致，什么重孝在身啊，全都是借口。难道这个村子就没死过人，那些死者的后人就不算重孝在身，总不会也把这些人赶出村子吧。

　　但拿这个做借口反驳村长行吗？显然还是不够的。就算村长比较明理，不愿和他们彻底翻脸，最终同意了殷丞留在村中，可殷丞以后的日子就会相当难过了。

　　从董想的反应可以看出，冯奎说的那个‘灾星’的理由并不是完全不能成立，到时候只要冯奎悄悄地煽风点火一番，恐怕有不少的村民会同样认为殷丞是个灾星。如果村民有了这样的认知，只要以后村里发生任何不如意的事，最后都会怪到殷丞头上，迷信会使人盲目。

　　如果要殷丞生活在这种环境里，那还真不如现在就转身离开，去别的地方另找出路呢，可殷丞非常希望能够留下。殷丞希望留下并不是对这里的环境感到满意，严格来说，这个村子相当落后破旧，比之小奉村还远远不如。他想留下更加不是因为董想，这个大舅子可不是真的，殷丞连他的妹子是方是圆都不知道呢。殷丞希望留在村里，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他需要花点时间好好研究一下那个奔雷劲。

　　殷丞很清楚想要在三国时代立足，那个奔雷劲是他的根本，奔雷劲能给殷丞带来多少变化，这可关系到殷丞今后的全盘计划。但他也知道，像这种高深的内功，想要修炼有成，几乎都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行。如果奔雷劲能在短时间内有很大的进展，那时殷丞自然不会放弃在三国时代大展拳脚的机会。反之的话，殷丞就要仔细斟酌一番咯，估计他不会生出去和曹白脸、大耳朵这些家伙一争长短的勇气了，也许那时就只能考虑在曹、孙、刘等人底下混口饭吃。

　　殷丞在这里绝对是人生地不熟，除了洪谷村，他现在还真没地方可去。如果把他独自往外一扔，能顺利解决两餐一宿，就算他殷丞的适应能力很强了，那还能有时间研究奔雷劲啊。所以对殷丞来说，能够留在洪谷村，顺利得到喘息的机会，那是决不能轻易放弃的。

　　董想已经计穷，古辛也在沉默，殷丞只能自己出马了。他走上一步，对着村长拱手一礼，道：“这位长者，父母丧，子带孝，此乃人伦大道，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这位冯奎仁兄所言，倒是有些道理，只是在下的情况正好相反。”

　　“什么啊！我哪里说的不对啦，相反什么呀？”冯奎粗暴地打断了殷丞。

　　对于冯奎的态度，殷丞也没和他计较，只是轻轻一笑，继续说道：“好，你听我细说，究竟怎么相反。我们村确实遭了大难，凶手就是那童黑铁。童黑铁和毕隽闹翻，带领所部北上，正好途径我村。想那黄巾本是乱匪，残暴之名素著。他们三千余人，趁夜将我村团团围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是黄巾为祸，怪不得我，何来灾星一说。若是真要细论，我反是福星无疑。想我村**有一百七十六人，为何就我一人得存，此必是上天佑我，上天庇佑之人，如何会是灾星。岂不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已遭大难而不死，若留于此村，又怎会带来灾祸？”

　　“对啊，对啊。阿丞肯定是福星，他一定能给大家带来运气。其实他早就替村里带来过运气了，自打我妹子嫁给他后，我们村子基本没遭过灾害，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过，这肯定是他的功劳。”董想兴奋地应和着殷丞。

　　“胡说八道，什么福星啊，狗屁！你不提你妹子也就算了，一提你妹子就更说明他是个灾星。”冯奎跳着脚叫唤着，“你妹子嫁过去，送亲的队伍才到半道，她那公爹就死了，连你都只能半道打回，亲家的门都没能进去。这也叫运气，这也算福星？笑话。”

　　“那……那也怪不得阿丞，那是我妹子自己运气不好。”董想喃喃说道。

　　咦！还有这一出！殷丞心中暗想，难怪大家没见过面呢，董想说过他们结亲是媒人撺掇的，成亲那会儿又出了意外，还真有可能相互之间不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