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安置

　　“呃，与我有何干系？”王胤说了一句，却同时暗用秘法传音道：“奉孝，你明知这女孩身上有诡异之处……”

　　“我看承嗣出入却没有婢女相伴，凡事亲力亲为，未免有些不便或是耽误。”郭嘉嘴上应着，同样同时传音道：“你真信了那公输阳所说？要我说他是三分假七分真，这女孩身上的确有些不妥之处，却不是什么妖孽，只是天生媚骨，容易惑动人心。但这对普通人有些作用，对我等谋士而言，只要固守本心，便是她完全成长起来尚且不怕，何况而今年纪尚幼，根本半点威胁都无。”

　　“我顾虑地不是这些……”

　　“莫非承嗣还会怕了那公孙少监？”

　　王胤一时沉默，实则到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了意义，人都已经留下来了，而且确如郭嘉所说，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这女孩，一方面郭嘉不会害他，另一方面没了对未知的恐惧，这女孩也就是个稍微特别点的小女孩而已。

　　而且人皆有怜悯之心，王胤也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在不损害到自己安危的前提下，接纳一个对自己没什么威胁的女孩，并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他和郭嘉都清楚，他现在真正顾虑的其实还是王允的态度。

　　事实上郭嘉一直很奇怪这一点，从表面上来看，王允对王胤虽然严厉了一点儿，但在其他方面却是视如己出，不管是修炼资源，还是平常的对待，都挑不出什么错误来；尤其是在那一次“险些”夺去了王胤性命的病危之后，王允对这位养子的态度还有了进一步的松动。

　　但王胤却一直对王允敬畏有加，而在苏醒之后，这种敬畏似乎还有些加剧，对他几乎没有违逆的地方，虽然这也与王允基本都是为他好的安排、没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有关系。

　　这点王胤也没法解释是因为自己刚重生害怕暴露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王允虽然与前身算不上很亲近，但毕竟是个父亲，不可能没有了解，若非是脑子里继承下了前身的记忆，也尽量低调行事，王胤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此时他只能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看了那女孩一眼，点点头道：“事已至此，看来也只能接受奉孝的好意了。”

　　郭嘉哈哈笑道：“承嗣也不必放在心上，一定要感谢的话，以后我偷溜出来的时候帮我遮掩一番就行了。”

　　王胤抽了抽嘴角，有时候看郭嘉感觉比自己还“现代人”，行事向来是不拘小节、崇尚自由，修炼课程的时候偷溜是常事，连王允有时也只当看不到，所以郭嘉这自然也是玩笑之言，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回去怎么跟王允交代，他想了想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甚至王允可能都不会理会，除非自己发生那种因为沉迷女色耽误修炼的问题。

　　“来，小二结账！”

　　因为之前的闹剧心里巴不得他们这三个“惹事精”赶紧走人的掌柜立刻对小二打着眼色，那小二很快便再次走了过来，这次却是要送客了。

　　……

　　王胤在路上便与郭嘉分开，郭嘉自是回“学堂”去，还顺带打包了一只烧鸡和半壶清酒，看来晚上又是一浪。

　　王胤却得先带着这未名女孩去府中报个道，“学堂”那边倒是不禁带女眷或者丫鬟，但需要另行通报，所以他先得回家与那名义上的父亲、同时也是“学堂”院首王司徒说上一声，才好安排下来。

　　若是不允，那也可以直接安置在府上，王胤总不可能半路将这女孩这么抛弃掉。

　　他与郭嘉都问过这女孩姓名，哪想她似乎无法开口，或有口疾，或是受到刺激不愿说，王胤也不勉强，即便她有什么隐瞒地，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其实看着女孩身上伤痕累累，便是没有那被惑乱的恍惚心神，他也油然而生一种怜悯的情绪，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之人，只是默默在前面领着路。

　　女孩倒也倔强，一路默不作声跟随着，即便身体有些疼痛，也是咬牙忍住，她两脚赤裸着，若非雒阳街道经过专门的整修，十分平整光滑，她的小脚恐怕也要经受些磨难。

　　当朝三公有专门的府邸，位于雒阳皇城东南侧，距离王胤他们吃酒的这个酒肆所在里坊其实并不遥远，只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走到了府门前。

　　“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也是赶巧，在门口正巧撞见了似乎是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的外管事。

　　长着一对三角眼的中年男子一脸谦恭，谄笑着迎了上来，注意到王胤身后跟着那个瘦小而形迹狼狈的身影才微微一怔。

　　王胤指了指女孩，说道：“这是我新买来的丫鬟，你先把她带下去洗漱一番，安置妥当。我先去见过父亲，回来再说。”

　　而今奴隶贸易并不稀罕，黄巾之乱方方平定，百姓中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者甚众，即便是作为帝都的雒阳城，附近也有不少鬻儿卖女的现象，所以王胤的解释算是合情合理，最多让人心下嘀咕他好端端怎么买个这么惨兮兮看着也没什么特异的小丫头。

　　此外王胤已经想好了，找个丫鬟这种小事其实根本不用麻烦到王允，他虽然是王允收养地，但王允本身并无子嗣，可以说他便是唯一的继承人，即便偶尔跋扈一些都无所谓，何况他一直很低调谦逊。

　　王胤待会儿也只打算跟王允提上一嘴，除非他想要将女孩带去“学堂”，但他现在暂时也并没有这个想法。

　　“好嘞，少爷您就放心吧，一切包在小人身上。”外管事应了一声，转而又提醒道：“小人出门的时候，老爷正在中堂会客，不知现在还在不在，少爷直去中堂找人便是。就不知客人走了没，少爷还需得等等。”

　　“我晓得了……”

　　王胤和他客套一番，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自己衣袖被人扯住了，回过头一看，那女孩正紧咬着嘴唇，突然紧贴到他身边，小手用力地拽紧了他的衣袖，一副不放他离开的样子。

　　那双眸子里，王胤看到的满是乞求，这便是在之前在那酒肆中两次对上目光，都没有出现的神色。

　　外管事本想出口斥责，但闹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看了看王胤脸色，便笑着道：“没想到这女娃儿和少爷这般亲近……”

　　王胤想了想，便对女孩道：“你先随他们去，我待会儿会去看你，说到做到，你相信我吗？”

　　虽然她从不开口，但他相信她听得懂自己说的话。

　　女孩昂着小脑袋，定定望着王胤，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外管事伸过手来，本只是想牵引着她，却见女孩突然往府里走去，走路还有些趔趄却十分坚定，倒好像她在前面领路一样。

　　外管事只得讪讪放下手，至于心头是否恼怒，不得而知，对王胤点了点头便紧跟上去，后面还有几个下人，同样朝着王胤行过礼后匆匆离去。

　　王胤看得哑然失笑，不成想自己随意捡回来一个小女娃这么有个性。

　　他不再多想，认准了中堂的方向走过去，心里却在想着，这种时候，王允会的什么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