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混世魔郎作者:狐小才时间:2020-12-17 18:22:51
七星镇衙署门口,当街之上,早已跪着知县胡望年和一干衙役,还有一些强拉来的百姓。他们是在迎接兽王,这仪式未免有些过于隆重,皇帝出巡不过如此,兽王虽然位高权重,也不至于对他当街而跪。
胡知县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深谙一条真理,溜须拍马,再过火都不会过分,世人没有不吃这一套的。这小小的七星镇,能有兽王这样的大人物莅临,那是荣耀,也是机会,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虽然自己当上这个知县,是兽王一手提拔,但一直未能见过真人,如今他来到这里,自己理应热烈欢迎,好好表现,若能讨得兽王欢心,平步青云,那是易如反掌。
听马蹄声响,胡知县头都不敢抬,直等马蹄声到了他面前,才高喊道:“下官胡望年拜见王爷千岁!”
声音嘹亮高亢,热情饱满。
“起来吧,王爷去驿馆了,等明日你去驿馆拜见即可。”
说话的,是个四旬不到的瘦高个,看穿戴是个随从官,想是来传达兽王之命的。
胡知县听说兽王没来,很是失望,起身,却不失时机的讨好面前的这位。
“敢问大人,是王爷千岁的随从官吗?不如请大人去廨舍小坐,即是一杯清茶,也让下官略表地主之谊。”
随从官马都没下,道:“胡大人,免了吧,王爷只是吩咐属下前来知会你等,不要这样的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更不可,好了,话已传达,我走了。”
随从官话不多说,匆匆几句,也回驿馆去了。
胡知县彻底失望,心里满是狐疑,为何,兽王不来衙署坐呢?这样不待见我,一定不是好事。想去驿馆问安,又怕碰一鼻子灰,看旁边的民众,气道:“都滚!”
正百思不得其解,一衙役匆匆跑来,远远就喊:“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胡知县正在气头上,骂道:“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
那衙差气喘吁吁,跑的急,到了胡知县近前,手捂肚子,大口呼气,道:“比我爹死我娘死了还可怕,兽王,兽王在西山口那里,被反贼伏击,打的很惨。”
胡知县身子一晃,差点没坐个屁股墩,才明白兽王为何不来衙署,而去驿馆。哎呀我的娘亲大人啊,他这是生气,换了谁都生气,西山口近在咫尺,反贼何时集结去的那里,居然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在我的地盘上被刺杀,兽王不怒才怪。他摸摸头上的官帽,不行,得想办法,否则乌纱不饱,小命危险。
喊了自己的人回去衙门,在后堂乱转,慌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往茅房跑,老是感觉尿急,到了中午还是一筹莫展。
此时衙门口咚咚有人擂鼓喊冤,胡知县骂道:“告诉喊冤人,就是他爹死了他娘死了,本县也没心情审案,改日再来。”
衙役跑出去赶人,苦主不走,正是那更夫的家人。
此事本来胡知县是连吓带哄,给了抚恤金,安抚好了,可是更夫的家人想想,几两银子就买一条命,越想越窝火,也听说王爷来了,便来找胡知县理论,想知县大人碍于王爷在此,不敢不公平审理,才又击鼓喊冤。
衙役回来禀给胡知县,他近乎咆哮,“不是给了银子吗,你问问他们,那个打更的老家伙,多久能攒上八两银子,偏偏在王爷来的时候和我叫板,存心和本县过不去是吧,等王爷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衙役狗仗人势,护主无非想居功,一副气势汹汹,就想出去再赶。
“等等!”胡知县眼珠乱转,突然妙计上心,一脸阴云散开,继而哈哈大笑,“你们,都把耳朵递过来。”
衙役遵命,偏着脑袋,或是左耳或是右耳,凑到县爷嘴巴边,胡知县唧唧咕咕,说了半天,衙役连连点头,后一起离开,各赴使命。
天色渐暗,寒鸦凄鸣,无论来了何等人物,出了何等事件,百姓就是这样,日子该过还得过,炊烟袅袅,各家各户正是晚餐时间。
不知是谁捅了这样一条消息出来,不得了,镇北的老鸦口深沟里,有人抛尸,而且是几十俱尸体,大多只剩下骸骨,也有几个被焚烧的不成人形。
这消息一出,百姓皆是好事者,呼啦啦奔去镇北的老鸦口,而胡知县,带着一干衙役和仵作,早就到了现场。
此事不胫而走,传到驿馆,驿官得知此事严重,急忙禀报给正在房里思谋某件事的兽王。
“这还了得,七星镇如此不太平,那个混蛋知县是怎么当的,来人,去老鸦口看看。”
兽王下了命令,那个去给胡知县传达命令的随从官,安排扈从,随兽王往老鸦口而去。
到了现场,已经有诸多百姓围观,兽王的扈从一路驱赶,给兽王让开一条路。
胡知县听见兽王来了,他故意蹲在尸骸旁,假装认真的查看,边听仵作汇报一些情况。
这些尸体,正是被穆大娘杀了又焚烧的官兵,还有一些是不明死因的百姓,当然,被魏庆杀的更夫也在其中,如今莫名其妙的全部被抛尸在这里。
“王爷驾到!”扈从一声喊。
胡知县吓了一跳,虽然自己妙计在胸,但兽王威名在外,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惶恐不安,听了报号,急忙转身来迎,跪在尸骸旁,叩头下去,口中高喊:“下官正在办案,未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脑袋叩在地上,旁边刚好是一具没有焚烧完全的尸体,那官兵侧头,暴突的眼睛正对着胡知县,吓得他浑身一抖,差点趴在地上,想躲开,王爷还没发话让他起来,唯有趴在那里,双手抠入泥土,只觉腹部鼓胀,尿水即将流出。
兽王给旁边随从官努努嘴,随从官喊胡知县起身。
胡知县低首而行,来到兽王面前,刚想介绍办案情况,兽王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蹲下去,用一根木棍拨动尸体,那些完整的,都是腹部中刀,而那些烧焦的,已然分辨不出伤口在哪里。
他看了一个又一个,刚好有两副尸体没有完全烧化,他翻来倒去的查看,就在那官兵的脖子处,一滩黑乎乎,应该是血,再刮开血块,那官兵的喉咙处,分明有两个窟窿。兽王再去看另外一具,亦是如此。
兽王若有所思,停了一会儿,喊随从官,“回驿馆。”
胡知县看兽王等人离开,傻呆呆的立在那儿,自兽王来,一句话都没和他说,只看了看尸体就走人,他心道,我这个萝卜,可是你按在这个坑里的,你如今却又这样态度,真叫人匪夷所思。
猛然又看见那眼睛暴突的尸体,浑身不自在,既然兽王走了,他也不必装相,也带人回了衙门。
驿馆里,兽王紧锁双眉,在地上踱步。
随从官进来,兽王急道:“风舞,这七星镇,藏龙卧虎啊!”
随从官,就是被称为风舞的,拱手作揖,先见礼,道:“王爷何出此言,不过几个农人造反,待我把他们全部缉拿,王爷尽管放心。”
兽王连连摇头,“非也,单单是那些个反贼,本王不会如此担忧,我刚刚看了那些尸体,不用那个糊涂知县禀报详细,尸体上的碎布证明那些死者定是官兵无疑,而他们的死因,皆是喉咙被刺破。凶手武功奇高,没想到小小的七星镇,会有这样的高人。而那些百姓的伤处,却又在腹部,皆是一刀毙命,两种死因,绝非一人所为,你说,七星镇不是藏龙卧虎吗。”
风舞当时随兽王也亲眼见了那些死者,听兽王一说,忽然有所想,道:“王爷的意思,杀人者不是那些反贼?”
兽王在椅子上坐了,端起茶杯,发现茶已冰冷,风舞赶紧喊门口的侍卫进来,去给兽王泡茶。
“风舞啊,一个你,一个穆白风,响当当的二风,都是本王的心腹,也堪称知己,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从上京逃跑的那个人,没想到七星镇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些个农人,不足为虑,本王今日是没有预料,他们大胆到会在镇子口劫杀,所以才弄的如此狼狈,但本王不信,区区几个扛着锄头种田的农人,就能把本王如何如何,倒是这杀死众多官兵的凶手,还有那杀死百姓的凶手,这两位,叫本王不寒而栗,之前从未听说,来时也一点征兆都没有,此二人,藏的如此之深,只怕对本王有所图谋。”
“王爷,咱不能坐以待毙,得先出手,七星镇才多大,我就不信找不到这两个人。”风舞出谋划策。
此时,侍卫端茶进来,禀报,“王爷,该换药了。”
兽王看看自己手上的伤,不过就是和那个黑大汉滚打之时划破,摆手道:“皮外伤,不用那么麻烦,本王当年在战场上时,刀伤枪伤箭伤无数,何曾皱过一下眉头。”
侍卫领命刚想走,兽王忽然喊住,“去,把那个人,就是在西山口抓回来的,带过来。”
这人就是郎野,他被扔在驿馆后院。
驿站是古代供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
这家驿站建在一条大路旁,高墙围护,门楼开阔,分为前后院落,前院的主要建筑为堂,堂前为前院入口,左右为两厢。前院是办理接待、通信、运输等事务的场地。后院为来者下榻之处,兼有马厩、仓库等适用之所。
郎野坐在一堆干草上,对面是马厩,除了马粪味就是草料味。他正思虑,那个金兵头目会对他如何,而且心里早在编排,比如,人家若是问他是哪里人,来七星镇作何,为何跑到那个山坡藏着,当时为何不听命令杀了黑大汉,等等等,自己该怎么说,必须是他有来言我有去语,把假话说的像真话,这是门技术。
“你,跟我走。”一金兵过来喊。
郎野被打断思绪,手指自己,意思是在喊他吗。
金兵有些不耐烦,过来推他,“王爷叫你。”
听说王爷叫,郎野立刻领会,这王爷定是那个和黑大汉厮打的金兵头目,之前衙役曾说过,兽王要来七星镇,不用说,这个王爷,定是兽王无疑,他叫我作何?不是福就是祸,总之躲不过。
来到前堂,金兵让他在门口等着,自行进去禀报,稍后出来,把郎野推了进去。
郎野进得屋里,他还不习惯古代人的规矩,见了权贵不可平视,进去就先看那个王爷,但见这王爷,四十开外,身材魁梧彪悍,两道浓眉入鬓,一双鹰眼弑人,唇上横着一抹胡须,表情似笑非笑,内里透着狡诈。
兽王初见郎野,眉头一皱,先是在他脸上把目光停留片刻,又见他大大方方,也不施礼也不称呼,他被人尊敬被人高捧惯了,气的一拍面前的小几,喝道:“大胆反贼,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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