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雨夜伏击

　　暴雨在夜晚子时左右如期而至，一个接一个的闷雷声响彷佛击打在人们心中一般，让人不由心生恐惧，产生一种错觉——下一刻，或许那耀眼的闪电就会落在自己头上。

　　士茂带着一百五十名玄甲铁卫藏身在一片树林中，在离他们一里开外的地方，正有五百多蛮夷身穿蓑衣、头戴竹笠，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相互间低声说着什么。

　　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只偶尔一道闪电，才将那群蛮夷的身影显现在士茂眼中。

　　士茂感觉有些冷，虽然他也同样蓑笠披身，挡住大部分雨水，但那寒冷气息还是不断往身上钻，让他紧咬的牙关依旧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茂，你没事吧？”感觉到士茂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丁易关心的问道。

　　“没、没事，我还坚持得住。”士茂盯着不远处那些蛮夷，头也不回的说道。

　　士茂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得坚持，如果连这也坚持不了，那无疑就辜负了士燮的期望，放弃了穿越后的理想。

　　对事业，士茂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何况，他还有和士婧的两年之约。

　　“他们过来了。”对面哄闹的声音大了些，即使暴雨也不能将之完全掩盖，丁易借着一道闪电的光芒，发现了这一点，小声的说了一句。

　　士茂等人此刻潜伏的地方，是这伙蛮夷上山的必经之路，士茂将手下一百五十名玄甲铁卫，稀松的分散在道路两旁。

　　这样的雨黑，谁也看不清楚谁，考验的不是他们的勇武，而是心理素质。

　　一方是早有准备、磨刀霍霍，而另一方，却是毫不知情、猝然相遇，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再者玄甲铁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交战时懂得相互配合杀敌，又有金钱的诱惑，自然敢于拼命。

　　这些蛮夷却是从未经受过任何训练，武器装备也十分简陋，玄甲铁卫即使正面相遇，也能将之击溃乃至歼灭，士茂之所以选择伏击，自然是不想手下人白白牺牲性命，在他而言，十个蛮夷也抵不过他一名玄甲铁卫。

　　随着对方的接近，士茂带着丁易，慢慢朝树林深处退了几步，他俩可不想因为黑暗的缘故而被己方的人误伤。

　　五百多蛮夷排成一字形，慢慢的走了过来，士茂低声说了一句：“上。”

　　随后，在他身前的一名玄甲铁卫立刻朝前走了几步，然后猛然大喝道：“杀～”

　　“杀、杀～|”

　　玄甲铁卫一齐大喝，气势如虹的从两侧藏身树林冒出来，三两人结为一队，朝着比他们多数倍的敌人冲过去。

　　长矛尚隔着一丈多远就已经刺出，锋利的棱形矛头毫无阻碍的刺入蛮夷的体内，由于力量过猛，大多数长矛都是一下就将对方身体给刺穿。

　　只这一次出击，就有百多人倒了下来。

　　来不及收回长矛，玄甲铁卫继续前冲，并拔出腰间佩剑，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些佩剑成了蛮夷们的噩梦。

　　当他们发觉，自己手中的刀具、木棍并不能给偷袭的敌人造成多大伤害时，这些蛮夷都惊慌起来。

　　特别是四周那不绝于耳的“荷荷”之声，声音虽不大，但多人一齐发出，却给这帮不知道敌人底细的蛮夷无边恐惧，让他们以为，自己难道在无意中闯入了恶鬼的营地？

　　一道闪电，再次在天际划过，这下子，这群蛮夷终于看见了袭击他们的人，这些人，分明是他们今晚的狩猎对象。

　　但此刻这些他们原本眼中的猎物们一个个露出狰狞的面孔，仿佛真的变成了最凶猛的野兽，直欲择人而噬。

　　蛮夷，眼中的惊骇之色更甚。

　　蒯氏兄弟身形如鬼魅，专往人多的地方扑去，利剑或在蛮夷颈间划过，或刺入敌人心脏，往往是一剑毙命，自小训练出的敏捷身手使他们在这暗夜游刃有余。

　　玄甲铁卫口中“荷荷”之声不绝于耳，这是为避免误伤己方的人，反观蛮夷就不同了，受到伏击的他们在这漆黑的雨夜精神高度紧张，加之又不知道身边敌人的具体数量，许多人都只知道大吼大叫，往往则成为了玄甲铁卫的目标。

　　在受到攻击的时候，这群蛮夷往往只知道乱打一通，有不少的蛮夷没死在敌人手中，却倒在了自己人手下。

　　屠杀，还在继续；鲜血，却已经染红了这小片树林。

　　终于，有一个处在稍后些的蛮夷承受不了这样的诡异氛围，大吼一声开始转身向来路跑去，一路跌跌撞撞，手中的武器早已不知去向。

　　有了他的带头，靠近他的人虽然看不清，但都能感觉到他是要逃跑，于是纷纷效仿，不一会儿，就使得所有蛮夷只知逃命，再无半点战斗到底的念头。

　　摩楠静静的靠在一棵树旁，没有主动出击，但他的脚下，却倒着两具蛮夷尸体，那是摩楠亲手所杀。

　　他就像是一条毒蛇，静静的蛰伏在原地，一有机会，就会以迅雷之势将猎物毒杀，然后再次蛰伏下来。

　　等到蛮夷逃跑时，摩楠听到了一个呼喊声，那个大吼大叫的家伙用的是古越语，吼叫的内容则是让族人别跑，留下来继续战斗。

　　看起来，这就是他们的首领无疑了。

　　摩楠这样想着，慢慢向那人靠过去，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雨水大滴大滴的落在脸上，摩楠脑中一片冷静，周围喊杀声依旧，但他却全身心的放在了那个首领身上。

　　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必定能得到大公子的看重！摩楠心中有一个念头在不断提醒自己。

　　紧了紧手中铁剑，摩楠猛地蹿出，他此刻距离那个首领不过一丈远，只要快走进步，铁剑就能刺进那个首领体内。

　　但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那名首领刚好是面向摩楠的，看到举剑刺来的摩楠，手中大铁棍一挥，重重砸在摩楠铁剑上。

　　摩楠顿觉一股大力透过铁剑向自己涌来，右手一震，铁剑已经把持不住，掉落在地。

　　接着，蛮夷首领手中的大铁棍毫不停留，再次朝摩楠身处之地扫来，虽然此刻四周重又恢复了黑暗，但蛮族首领知道，摩楠就在他的前面。

　　摩楠在铁剑脱手的一刹那，就已经凭着经验，快速在地上打了个滚，脱离了蛮夷首领大铁棍攻击的范围，他知道，刚才那种情况如果自己反应稍慢，肯定会被大铁棍拦腰砸中，不死也相去不远了。

　　“啊！”蛮夷首领听声辩位，移动身体再次朝摩楠袭来，他此刻脑中已被愤怒填满，像只受伤的野兽，失去理智般要将眼前见到的所有活物通通砸为肉饼。

　　摩楠左右闪躲，但蛮夷首领却已经认准了他，大有不杀死他就不罢休的架势。

　　“啪！”

　　摩楠突然被脚下的尸体拌了一跤，重重的跌倒在地，将地上的积水高高掀起。

　　“完了。”摩楠在跌倒时心中想到，蛮夷首领就在身后，此时想爬去来已经来不及了。

　　无意中，摩楠的手摸到了一根冰凉的东西，来不及多想，摩楠猛力一抽，然后直直的朝着蛮夷首领刺去。

　　这支锋利的长矛在今夜又一次饮到了人血。

　　摩楠四肢瘫软的坐在积水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内心平复下来，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心跳实在快得过人。

　　一场小规模的雨夜伏击战，很快就结束了，当沉闷的号角声响起时，听到号角声的玄甲铁卫们纷纷放弃追击前面的敌人，迅速的向着号角响起的地方汇聚。

　　“有活口就带回来！”士茂淡淡的说了一句，带着五名亲兵摸索着往回走，剩下来的事已经不需要他亲自来处理了。

　　回到住宿之处，士茂立马吩咐烧火煮肉，忙了大半夜，众人肯定早已饥肠辘辘，如果这时候不好好犒劳一下他们，肯定会惹来一片埋怨声。

　　“摩楠，今晚可有收获？”士茂这才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丁易等人，蒯氏兄弟的本事他清楚，所以不用过问，除此之外他们这些人当中亲自参战的就只有摩楠了。

　　“大公子，你看。”摩楠一笑，突然从腰间摸出一颗脑袋伸到士茂眼前，还得意的晃了晃。

　　这颗脑袋脖颈处砍得并不齐整，显然不是一下子砍下来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异常的苍白。

　　士茂根本没来得及细看，匆匆别过脑袋，胃里一阵痉挛。

　　这狗日的，也不用拿到我眼前晃吧。

　　先前在黑夜中什么都看不见还不觉得怎么，但此刻摩楠举着一颗脑袋就在士茂眼前晃，士茂就有些受不了了。毕竟他前世连死人都没怎么见过，此刻一颗人头就在眼前，不觉得恶心才怪。

　　“咳咳，额……摩楠，把这颗脑袋收起来。”士茂掩饰性的笑笑，转过头来，“就杀了这一人？”

　　“三个，这个是他们首领的。”摩楠咧嘴笑道。

　　“好，干得不错。”士茂夸奖道，“那么多人都没杀掉他，却不想被你捡了个便宜。”

　　“嘿嘿……”摩楠脸上笑意更浓了，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捡了个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