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手滑了

　　“自然是一时手滑，不小心打坏的呀。”陈淑媛装出一脸的无辜表情。

　　赵弘润淡淡一笑，不置与否。

　　陈淑媛皱了皱眉，忍着气和颜悦色地说道：“罢了罢了，本宫赔就是了……”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宫女捧来一只崭新的瓷罐，摆在赵弘润面前的案几上。

　　陈淑媛趾高气昂地说道：“这只崭新的定陶宋瓷，可是外邦献于陛下的国贡，陛下又将其赏赐于本宫，价值不菲，用来赔沈淑妃那只不起眼的旧瓷罐，总能让沈淑妃心满意足了吧？”她的话中，充斥着一种上位者施舍给下人的优越感。

　　赵弘润继续喝着茶，慢条斯理地说道：“诚如陈淑媛所言，我母妃那只瓷罐的确不起眼，价值不过三五十两而已，可她用了近十年，也舍不得将它换掉，因为有了感情……陈淑媛的这只定陶宋瓷虽贵重，可是本殿下不稀罕，母妃也不稀罕。”

　　说着，他徐徐站起身来，右手抓起瓷瓶的沿口，将它递向陈淑媛。

　　陈淑媛心中冷哼一声，用眼神示意殿内的宫女将那只定陶宋瓷瓷瓶接回来。

　　一名宫女会意，几步走到赵弘润身前，刚要伸手去接，却见赵弘润突然放开了手。

　　这只珍贵的定陶宋瓷瓷瓶，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名宫女惊呆了，就连陈淑媛也惊呆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赵弘润，却抓了抓拳头，露出一副恍然惊觉的表情。

　　“哎呀，手滑了。”

　　赵弘润戏虐一笑，抬手轻轻一推身边，一只摆在柱子旁的落地大瓷瓶。

　　“咣当——”

　　殿内又多了一地的碎瓷。

　　“哎呀，本殿下手又滑了一下……”

　　话音未落，就见赵弘润抬起一脚，将一尊烛台连带着背后作为装饰的木窗踹倒在地。

　　“哎呀，本殿下的脚也滑了……不对，是本殿下……整个人都滑了！”

　　赵弘润面色泛起浓浓的愠怒，一把操起面前的案几，当着幽芷宫内所有人的面，将眼前的一切砸了个稀巴烂。

　　所有的瓷器都被砸碎，用以装饰的木栏与木窗被踹飞，那些锦绣所制的幔帘，全部都被赵弘润扯了下来。

　　陈淑媛吓得花容失色，瘫坐在地，用惊恐的目光望着那个胆大包天到在她幽芷宫打砸的八皇子。

　　即便如此，赵弘润仍不罢休，抬手一指整个幽芷宫前殿，吩咐身后的宗卫：“给我砸！整个幽芷宫的前殿，本殿下不想见到一件完物！”

　　“是！”九名宗卫一拥而上，在前殿大砸特砸，吓地殿内那帮宫女们一个个抱在一起，瘫坐在地。

　　“赵弘润！”回神过来的陈淑媛气地一张美丽的面孔都变得扭曲了，仿佛泼妇般抓狂地尖叫道：“你敢砸本宫的幽芷宫！”

　　赵弘润缓缓转头望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陈淑媛。

　　“啊，本殿下向来一言九鼎！说砸你的幽芷宫，就砸你的幽芷宫！”

　　陈淑媛气地厉声尖叫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向了赵弘润，用长长的指甲，抓向后者的脸。

　　她，已经气到极致了。

　　她没有发现，赵弘润不闪不避，就那样站在那里，嘴角反而扬起了几丝莫名的笑意。

　　与此同时，垂拱殿，天子正与三位中书省大臣批阅奏折。

　　忽然，一名太监急匆匆地走入垂拱殿，噗通一声跪在龙案前。

　　“陛下，大事不好了，八殿下跟陈淑嫒打起来了。”

　　“陈淑嫒？”赵元偲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不解地问道：“弘润为何会与她打起来？”

　　话音刚落，大太监童宪在旁小声说道：“陛下，此事老奴或许知道一二……”说着，他便将今日上午陈淑嫒到凝香宫去见沈淑妃这件事告诉了大魏天子。

　　大魏天子那是何等敏锐，依他推断，陈淑嫒极有可能是午前在凝香宫做了什么，赵弘润找上门报仇了。

　　“童宪，你过去看看。”思索了一阵，赵元偲冷静地说道。

　　“是。”童宪弯了弯腰，小声问道：“陛下，您不过去吗？”

　　“朕……朕就不过去了。”大魏天子不悦地瞪了一眼童宪。

　　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还不如置身事外，让童宪去负责这件事。

　　童宪恭敬地告退了。

　　他可不是犯傻才会询问那样愚蠢的问题，他只是在试探天子而已，想知道在这位天子心中，陈淑嫒与八皇子赵弘润的地位究竟孰高孰低。

　　只有弄清楚这一点，他才好顺着天子的心意来处理这件事。

　　然而天子的回答却让童宪心中暗惊：那位素来顽劣的八皇子赵弘润，在这短短半月里，他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迅速拔高，已经到了让天子难以抉择的地步。

　　一炷香工夫后，童宪急匆匆地赶到幽芷宫，前殿内混乱的景象让他惊地目瞪口呆。

　　除了大殿的柱子未损以外，其余的装饰物、摆设物，全部都被砸毁，一群人更是乱哄哄的。

　　“殿下受伤了！”

　　“陈淑嫒公然行凶，袭击殿下！”

　　童宪心中愈加焦急，连忙从怀中祭出天子的玉牌金令，尖着嗓子喊道：“住手！陛下的玉牌金令在此，都给咱家住手！”

　　殿内骚动的众人这才消停下来，瞧见童宪高举的玉牌金令，连忙跪拜余地。

　　向来趾高气扬的陈淑嫒，此刻满脸惊恐地瘫坐在地，整个殿内，唯有赵弘润傲然站在那里。

　　“嘶……”

　　童宪仔细瞧了一眼八皇子赵弘润，惊骇地倒抽一口冷气，因为他发现赵弘润的脖子以及有脸，竟骇然渗起了数道血痕，一看就知道是被女人的指甲抓的。

　　结合一脸惊恐的陈淑嫒，童宪大致已猜到了几分。

　　“快传御医！”

　　皇子破相，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赵弘润却依旧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态度，笑呵呵地对童宪说道：“此事不急，童公公此来，想必是奉了皇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