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3章 招募

　　纪元1701

　　0003章招募

　　这条航路从北海道东北海港到釜山，以及到临近的倭国长崎，然后转向大连，或者南下上海，庄不鸣曾经跑过多次，不过是在另一个世界罢了。导航采用的是惯性基准加海岸地标修正，从效果看，基本地形和海况变化不大，只是一路几乎看不到其他远航船只，顶多是在岸边晃荡的小舢板，那应该是倭国的捕鱼小船。

　　三个女人的名字，她们自己也说了，不过说起来绕嘴，庄不鸣记不住，干脆把年龄最大的叫大妞，第二的皮肤颜色稍淡，于是被恶趣的称为白妞，最小的便是小妞。大妞说话少，干活最上心，在跟着庄不鸣开船这段时间，简单的舵**作学得很上手，能够听庄不鸣的口令准确的操作舵盘，调整船速，只是还不熟练，在高航速下就不行了。白妞口齿最伶俐，这么些天的对话，基本日常口语学了不少，除了略有口音，对话基本不是问题。小妞眼神很好，胆子最大，喜欢登上驾驶台顶上的瞭望台，用望远镜充当瞭望哨。

　　庄不鸣几乎睡了大半天，这次连续远航把他累得不轻，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白妞匆匆跑进庄不鸣睡觉的船长室，把他叫了出来。船长室在驾驶台下，属于前货仓靠上的一部分，比较宽大，相对来说比较安静，而且有几个能照到太阳的舷窗，居住条件是船上最好的，而且离驾驶台很近。

　　原来有个自称是朝鲜水军的巡逻船来了，庄不鸣看那小船的大小，还没有自己船上带的交通艇大，小船有一根桅杆，船帮两边各有几个桨手，船头站了一个头戴平顶乌纱帽的小个子，挎着一柄半长不长的手刀，身后站着两个士兵模样的，都是身着白短衣，头戴宽边笠，一个手执半身高的竹板弓，作为弓弦的麻绳并没有绞紧，另一个拄着一支长矛，矛头分出两个直叉，几个人站在低矮的小船上仰望高出两人多的探索号船舷，努力装出神气的样子。

　　庄不鸣在驾驶台里面看了看，转身回去换了一套衣服，半新不旧的一套大红底色的飞鱼服，头戴亮银雁翅盔，其实是铝合金薄皮外面镀了一层镍，腰悬绣春刀，足登小牛皮作训靴，真正的杀手在肋下配的仿乌兹6.5毫米冲锋枪和腿带的6.5毫米手枪。装扮完毕，庄不鸣神气活现的走上船头。那朝鲜小官倒也有眼色，看见庄不鸣这身仿真度很高的装扮，立马客气很多。飞鱼服的名称里面虽然说是飞鱼，其实是作蟒形而加鱼鳍鱼尾为稍异。非真作飞鱼形。庄不鸣这身为红色麻单袍，交领右衽，阔袖束腰，下摆宽大，腰部纳大折，白绸锦缎，前胸后背彩织海浪江崖，过肩飞鱼，两肩、通袖及膝澜处彩织流云、行走的飞鱼，飞鱼服是次于蟒衣的一种荣重服饰。庄不鸣搞的是明锦衣卫世袭百户的高仿真套装，腰牌文书都是那个世界作假高手的杰作，身份是大明唐王属下世袭百户。

　　庄不鸣肆无忌惮的亮出这个招牌，身边的几个女人懵懂无知，倒是那个朝鲜小官吓了一跳。朝鲜虽然宣布投靠满清好几十年，实在是被打怕了，无论上下，心中从不服气，尤其在满清讨伐台湾的郑氏时期，曾有遇海难的汉人漂流到朝鲜，消息被泄露，所有人被满清要走杀头，从此朝鲜遇到逃亡的汉人，处理更加慎重，大多偷偷送到半岛南部东部偏远地方，避开满清的眼线，釜山一带就安置了不少。这个小官就参与了附近汉人的安置，颇懂得些汉话，所以庄不鸣没出来前，与白妞一对话，知道是汉人的船，就没敢动粗，庄不鸣这身衣服，更是吓人，粗粗一看，简直就是龙袍，其实飞鱼服和龙袍还是不太一样的，主要是花纹上的龙纹有区别，飞鱼服的蟒形有鱼鳍鱼尾。听到庄不鸣假冒的这个名头，这小官恭恭敬敬请庄不鸣跟随这个朝鲜巡逻船，改道釜山以东的一处避风的港湾，到时请上司再来接风，那处还有不少汉人乡亲，自是应当相见。庄不鸣自然不会畏惧小小朝鲜，就算此时的朝鲜水师全加起来，也奈何不了探索号的钛合金装甲。随着朝鲜巡船来到了近岸的一处僻静海港，探索号吃水较深，距离岸边还有几百米就必须下锚了，那朝鲜巡船告辞，自去岸边停泊。

　　看那朝鲜巡船登岸不久，岸边就来了不少人，其中一些登上小渔船，向探索号划过来。离得近了，便有几个老者向站在船头的庄不鸣大礼参拜，口称叩见天使，口音中辽东、山东、苏北、江浙，听得庄不鸣都晕了，听到庄不鸣一口中原官话，一个个更是恭敬。把几个老者请上船来，庄不鸣自称，自明室沦亡，唐王遇害，本官游历东洋，在东方五千里外发现一片大陆，水草丰美，林木茂盛，唯冬季多雪。如果募民耕之，可得良田百万顷，因航海风大浪急，屡次遇险，船员水手损失殆尽，如今意欲招募水手，募集农夫、木匠、船工诸色人等前往开拓。至于那片大陆，只有聊聊的少数土人，尚不能制造铁器，亦不会耕作，可谓海外福地。庄不鸣又称，早已备好足支万人三年的粮食衣被，如果愿意随同开拓者，每人可以获得一年的无息贷款，以衣食支付，今后凡是开辟耕作的田亩，只要本人有足够能力耕种，均归个人所有。同时宣布，只要是一起前往开拓的，都是兄弟姐妹，个人拥有的财产，受到绝对的尊重，只要不参与交换商品的买卖，只是个人自己使用，均不交税，官府的收税只针对参与商品交易。如果有意者，三天内准备等船，过时不候。

　　庄不鸣不清楚目前朝鲜官府的态度，既然发现了这么一大批汉人移民，自然竭力引诱。其实这个时候的朝鲜王宫，正处于最激烈的内争中，得到关于庄不鸣的明人大船的消息，汉阳（即汉城汉江以北地区）的朝鲜国王李焞根本没兴趣处理。此时的朝鲜宫廷，以张禧嫔为后台的南人派，和以西人老论派主张“闵妃复位运动”的风波正处于最激化的时候。就在几天后，张禧嫔被赐死，亲明的老论派逐渐上台压制亲清的少论派

　　朝鲜党争自燕山君时代以来延续了上百年，满清两次入侵朝鲜，当时的朝鲜国王是仁祖。满清入侵朝鲜后，朝鲜朝廷被西人党中的功西派把持。功西派是主降的，也就是亲清的一派。加上当时朝鲜两个王子在沈阳做满清的人质，所以在满清入侵后的开始十几年里，朝鲜不但顺从满清，更帮助满清攻打明朝、屠杀汉人。仁祖死后，他的儿子孝宗即位。孝宗就是当年被关在沈阳的那个人质王子。他在沈阳受到了折磨和羞辱，对满清恨之入骨。他即位的第一年，就把功西派（当时已经分裂为原党和洛党）的首领金自点给杀了，起用了大批清西派的官员。清西派是主战的，也就是亲明的一派。所以在孝宗当国王的时候，是朝鲜反清复明运动最高涨的时候。而且清西派的首领宋时烈甚至提出了北伐论，要联合台湾郑氏和日本讨伐清朝。不过孝宗死的很早，而清西派正巧又分裂为汉党和山党，北伐计划没有付诸实施。而此时的朝鲜国王，是孝宗的孙子李焞。这个时代朝鲜内部党争严重，先是西人党和南人党斗，然后是老论派和少论派斗。李焞因为和张禧嫔册封王储的事情跟清朝发生矛盾，满清正是康熙亲政，他非常了解朝鲜的国情，知道他们不可能真的闹腾起来，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朝鲜事物几乎不加干涉。朝鲜没有满清的压力，对于逃亡到朝鲜的汉人，只要不被满清使者看见，尽可能送往荒僻偏远的地方。这样，既可以收容逃人，聊以**，又能敷衍满清，避免与满清直接冲突。

　　三天后，庄不鸣向监视的朝鲜小官和水手赠送了几十匹印花机织棉布作为谢礼，此时朝鲜宫廷正在为赐死张禧嫔，清洗南人党闹得不可开交，对庄不鸣不闻不问，那些朝鲜小官和水手不敢拦阻，眼看庄不鸣带走了附近几乎全部百余户近400汉人移民，探索号把货舱腾出一些，改为简易住舱，起锚南下长崎。以探索号的高航速，其实从釜山到长崎，半天足矣，不过为了安置这几百口人，速度放慢很多。

　　庄不鸣对移民进行了编组，每户人口到了5~7人的，直接编为一组，如果一户人口不足5人，要和别的户合编，凑够5~7人编成一组。每组出劳力一人，每组内负责此人的衣食后勤，每五组出的五个劳力编为一个出勤组。这实际上源于军民合一的体制，每个组相当于一个基本生活单位，出的这个劳力相当于一个战斗兵，组内负责这个战斗兵的基本生活。两个出勤组编为一队，设队长，相当于十夫长。四个队编为一个旗队，设旗牌官。四个旗队组成一个营，营设尉官。这时候的出勤劳力不过五十多个人，算起来勉强编为两个旗队。

　　每个组不出勤的人中，要推出一个组头，负责接收分配的食物、衣被，还要照顾组内的老人、孕妇和儿童。工作不认真或者犯错误的出勤人员受罚，同时这个后勤组同时被罚，减少食品和其他供应；而且后勤支援不力的组，也会受罚。如果出勤人员立功，则此人和负责他的后勤的组同时受赏，一般出勤人员记功得到名誉，后勤组受到实物奖励；出色超额完成后勤的组，也可以单独受到奖励。

　　好在目前人口不多，庄不鸣虽没有时间关注每个生活组，但是可以直接指挥两个旗队的出勤人员。这些出勤人员不负责一般的打扫之类，全部投入军事化训练和站岗值勤，充当帆手、瞭望哨和巡查。就在船上的甲板进行队列训练，爬桅杆竞赛，闲暇时撒大网捕鱼，调剂口味。

　　釜山到长崎短短的航程，庄不鸣居然走了四天，终于稳定了船上的移民，可以放心上路了。这几天，在探索号上，设立了专用的消毒室，所有人都剃掉了浑身毛发，就是这个让移民们有所顾虑，毕竟满清剃发令恶名昭著。庄不鸣通过几位老族长和各个组头，给所有人说明，剃掉毛发是为了方便喷洒消毒剂，消灭跳蚤、虱子这些很难根治的寄生虫，至于今后，只要身上没有跳蚤虱子，留发完全随意。同时，移民们自带的衣物被褥被全部集中销毁，通过消毒后，另外发给新的衣被。在进入长崎前，所有人都注射了天花、脑炎等主要疫苗，船上人口特别集中，长期航行一旦出现疫病，几乎不可能控制。

　　张顺昌是从山东逃难到朝鲜的，带着老娘和一个未成年的妹妹，在朝鲜既没土地耕种，又被朝鲜官府驱赶到釜山附近偏僻的渔村，这次得知有大明的官吏招募人口出海拓殖，最先带着家人投奔，因水性好、身体壮，加上练过武艺又念过几年私塾，在几天的训练中脱颖而出，被任命为第二旗队的旗牌官。他的妹妹慧妹虽说才十五岁，出落得颇为俏丽，被众移民公推为美人，献给庄不鸣为婢女。其实以庄不鸣的眼光看来，慧妹充其量够格小家碧玉，只是考虑到这中间的道道，才答应收下来。作为庄不鸣来说，接受慧妹意味着对以前的土地财物的承诺打下定砖脚，同时形成利益共同体，大家成了亲戚，自然互相放心。庄不鸣就让慧妹和伊努三女一起住在船长室的外间，平时给自己整理房间，倒茶送水。张顺昌的老娘也得到了优待，住在船长室不远的船员住舱，不用和几百个人挤在货舱。

　　郑石竜算起来与郑成功还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不过自从郑芝龙降清，他的爷爷就从郑芝龙麾下逃走，辗转日本，朝鲜，凭着过去的门路做些小生意。只是自从满清禁海，家道破败，到了郑石竜这代，只能打渔捞虾，在釜山和长崎间贩卖鱼货，加上供养年迈的父母，只能勉强糊口。郑石竜大概有海盗遗传的天才，被庄不鸣任命为张顺昌第二旗队属下的斥候队长。他的老父母也和张顺昌的老娘一起享受了庄不鸣的高待遇。

　　张顺昌和郑石竜将率领第二旗队三十多人，携带庄不鸣提供的百余匹印花机织棉布和六种染料样品，用探索号拖带的小渔船和交通艇，登陆长崎，用来换取稻米、清水和铜铁生丝。庄不鸣亲领第一旗队二十四人坐镇探索号，锚泊在长崎海湾外侧的鹿尾海面。到了第二天中午，张顺昌的小船领着两条大船靠了过来，一条是典型的中国平底沙船，五根大桅杆，用的是中式硬帆；另一条是典型的西洋船，三根桅杆，还有首桅和高耸的尾楼，用的是软帆。庄不鸣在后甲板设立了一个帐篷，第一旗队作为护卫队负责瞭望警戒，让慧妹蒙上面纱，穿着盛装冒充船主端坐在帐篷，自己仍然身着飞鱼服作为侍卫长，等待来人相见。

　　来的人分为三个方面，长崎的四个日本交易屋，常驻长崎的两个荷兰商人，还有五个到长崎交易的江苏浙江商家。他们不约而同看中了庄不鸣提供的染料样品，愿意用两倍等重的黄金换取染料。庄不鸣这次带了六种主要颜色的不脱色染料，总共不到三顿，是作为试探拿出来的，由于不知道行情，还预备了一大批印花机织棉布。根据张顺昌和郑石竜的报告，印花机织棉布卖的价钱的确不错，不过当时看到这种棉布的商家，不论日本人还是荷兰人，加上华商，都要包买下来所有的不脱色染料，并且把价格抬到了二两黄金买一两染料的高价，张顺昌和郑石竜不敢做主，就把所有愿意出价的商家都带了多来。庄不鸣故作向内传话，然后出来宣布，这次一共带来六色染料各千斤，以百斤为一标，以拍卖形式出价，底价为二两黄金买一两染料，各家凭财力自由竞标，价高者得。这些商家岂肯自相残杀，让庄不鸣白赚金子，他们自己略一商量，就达成价格同盟，以二两黄金买一两染料的价格，买下庄不鸣所有的不脱色染料，然后这些商家自己分配，庄不鸣则需提供这些染料使用的注意事项，作为补偿，日本人除了应当的货款，再提供八百包上等稻米和足量清水；荷兰人则货款外提供两门现在最先进的八磅舰载加农炮和相应的炮弹火yao；华商在庄不鸣的暗示下，提供一艘百吨级的沙船，为庄不鸣运送粮食清水，直到送抵庄不鸣指定的地点，庄不鸣暗示华商，送到地头后，还有一批成品染料。对于庄不鸣提出招募船匠、木匠的要求，荷兰人和日本人表示爱莫能助，倒是华商提出，长崎有华人上万，中间或者有愿意出海拓殖的人，尽可自由招募，日本官府也不会干涉。张顺昌和郑石竜随即拿着招募布告和安家费自去长崎募工去了，待到所有货物交割完毕，探索号和随同的沙船补充了足够的粮食饮水，已经到了11月底，长崎也开始飘起雪花，庄不鸣下令，不再等待那些犹豫的应募人员，带着新招募的百十个工匠和家属，拔锚启航。

　　沙船平头平底，虽然有五面硬帆，因为船型阻力大，所以载重后航速很慢，尽管排水量不过百吨，是探索号的十分之一，但是航速最高每小时才5公里。为了尽早返航，庄不鸣在停留期间，让船工大力加固沙船结构，专门设置了一条缆索，用的是大腿般粗的聚乙烯缆绳，其刚拉强度足以拖动万吨轮。启航后，探索号用缆绳拖带沙船，从长崎北上，过朝鲜海峡经日本海返航北海道。

　　这段航程比起来的时候慢了很多，一方面探索号载重增加，另一方面拖带沙船大大降低了航速，等通过津轻海峡，向北海道东北方向前进的时候，发现根室半岛以北的海面几乎全部封冻，只有很窄一条水面没有冻结。庄不鸣测试了这里的海水盐分，推测应当是来自北方极地的高含盐寒流冲出了这个狭窄的水道，值得冒险一试，庄不鸣以探索号开路，缓缓破开薄冰，沿着这个没有完全封冻的水道向标津河口前进。历经多次与浮冰擦过的艰险，终于神奇的穿过流冰群，到达河口。此时河口已经封冻，只是冰层还不厚，庄不鸣带人用zha药炸，同时在冰面撒碎盐和草木灰粉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破开几百米的冰面，终于抵达河口码头。随同一起来的沙船，尽管送货到了门，按说可以返航，但是封冻的海面风险太高，不得不在这里过冬，等待来年化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