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章 我的利益 就是全体的利益

　　纪元1701

　　0011章我的利益就是全体的利益

　　秋季的标津河，在河口附近出现经过长途旅行回游的鲑鱼的身影。陆陆续续有土人试探着与北海方面接触，希望允许他们到标津河以及北海辖区的入海河流捕鱼。鲑鱼又叫大马哈鱼，洄游产卵的鲑鱼，成体长达一米，体重一般三十斤以上，鲑鱼卵更是上等的营养品。北海的移民们，种田自然是高手，不过渔猎的本领，最起码从经验来说，比起伊努土人差多了。庄不鸣立刻召开移民代表会议，此时正预备行政人员选举，代表们正好讨论关于出兵讨伐土人的问题。当行营军管方面通知，有土人请求到北海管理的河流捕鱼，当即引起激烈争论。

　　在争论中，一个被称为罗道长的新移民代表的发言被大多数移民代表认可。

　　罗道长说：“大伙背井离乡，不过是为了躲避鞑子苛政，找个过好日子的地方而已。如今虽然与土人大打出手，不过我方已经大获全胜，据贫道看来，这些土人，不过是身无长物的贪婪之辈，既没有武力，也没有教养，杀他们不过像杀猪羊一般。据贫道在这里看到的本地地理气候记述，入秋之际正是鹿肥鱼跃，秋收完后，正当捕鱼猎鹿的好时候。如今土人作乱方才平息，以这次胜利来说，土人应当闻风丧胆，不敢与我争强。今有土人自请渔猎，想来此处我等初到，之前或许便是土人捕鱼的场地，因我军兵威强盛，不敢自行擅捕，所以前来相询，不过传达通好之意。我方自应做友善回应，若彼有收获，我方还可收取其渔猎之税。从彼方来看，缴纳小小收获，得到平安的保证，应当可以接受。我秋粮方收，储备之多，新建仓库都容纳不下，若是我民自愿与土人交易，则我以粮食必可交换彼之猎物鱼货，我民得到实惠。加之现在城防、河工劳力甚缺，被毁田亩也要人手打理。若土人可用，则我方以口粮钱货招募土人做工，必可节省我民劳力。土人甚众，中间良莠不齐，有好人，也有坏人，此为常情。我民人口有限，如果不分良贱，起兵诛杀，必然征战不休，除非灭绝土人，否则战祸连绵，违了我等初意，反为不美。”

　　罗道长此人，是新移民领袖之一，早已在庄不鸣的视线之中，此人念过半百，仍旧孑然一身，相貌颇有苍凉之色，因为识得文字，被庄不鸣选送到了工读学校，后来因擅长账目计算，长于文书，写得一笔好字，被分配到会计事务所作为上等的会计师爷。此人人缘甚好，做事公平，凡是他经手的案子，没有不被赞美的，因此在行政人员推选中，被列为优先考虑对象之一。当时罗道长在工读学校，作为就比较特异，工读学校有庄不鸣提供的一大批用打印机打印的书籍，是大妞帮助装订出来的，放在工读学校的阅览室供人阅读，因为只打印了一份，所以不许外借，可以自己抄录。内容都是庄不鸣特意挑选出来，包括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农艺农业、物理天文、地理矿产、小说诗歌，内容经过了筛选，比较浅显，也没有敏感的内容，作为工读学校的课外读物。这些书籍，除了小说诗歌被抄录很多，在工读学校广为流传，只有少数农业农艺的书有人借阅，其他理论性比较强的，或者有些讲述比较脱离目前社会的，尽管是真知灼见，不过一般人难以理会。这个罗道人就是比较特殊的，几乎每类书籍，他都选取一些细读，每次必然全文抄录，因为此人每次阅览必然抄书，图书管理员就专门为他准备了座位和笔墨，当然这个人的情况早就报告到庄不鸣耳中，此处图书阅览室本就是钓鱼的地方。时间久了，这个罗道长有时就把当天没有抄完的手抄本留在图书室，拜托管理员暂存，隔日继续抄录。罗道长的手抄本中，除了抄录原文，还在中间点批，这些手抄本的点批，不久就间接落在庄不鸣手里。

　　庄不鸣提供的普及读本中，就有战争论、君主论、财富论这些经典名著，只是删除了涉及文化历史背景的内容，不过其基本理论体系还是完整的，因为缺少实例，有些内容读起来比较吃力。庄不鸣惊喜的发现，在罗道人的点批中，已经结合了中国的历史背景和实例进行了思考，尽管尚属幼稚，可以看出此人胸有丘壑，头脑灵活，善于理论联系实际，不拘泥传统，如果出身没有问题，绝对是优秀的人才。

　　来到北海的移民，最初的一批是来自朝鲜的明代遗民和长崎的华人后裔，发型衣服基本保留传统华夏的样式。到了第二批移民之后，来源主要是本土已经被满清推行剃发令的地区，刚来的时候，男人们拖着丑陋的辫子。北海对发型从不硬性规定，也不去干涉，越到后来，平民发型越趋于全发，没有男人特意留难看的辫子了。庄不鸣本人常年剃光头，闲暇时与部下军官闲聊，自称大汉失土，汉祚倾覆，以为国族大耻，鞑虏不灭，河山不复，则自剃头发，每日照镜，念念不忘耻辱。待得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方才恢复衣冠本色。北海军上下颇以为然，尤其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为宣誓参军的誓词，全体官兵没有命令，纷纷自发模仿庄不鸣剃掉全部头发，留光头，时间久了，也成为北海军的惯例，新兵参军宣誓前，就剃成光葫芦，以后除非进入战斗执勤，否则发型自便。军人以实干为先，剃光头比较方便清洗头发，后来一般军人也不留全发，不过到了战场，都是要剃光头的，那是出于方便治理头部受伤，与当初庄不鸣的说辞没有关系了。

　　庄不鸣的衣着，如果在军营中正式办公，则身穿锦衣卫样式的飞鱼服，以暗示自己的正统军官身份。如果率领军队作战训练，则与官兵一样，身着颜色黑中发红的仿后世军常服和作训服，只是拉链改为铜制或木制扣子。这种黑中发红的颜色在军人身上穿着，显得庄重肃穆，而且比较耐脏，同时这种染料几乎不脱色，便于清洗。因为北海军的这几种特色，所以后来对北海军和后来改称的光复军、华夏帝国军俗称光头军、和尚军、黑衣军。

　　衣服样式，是文化的重要部分，北海的行政机构，在鞭炮声中正式成立，罗道长就任第一届北海县令。北海官服的常服为紫色的略加修改的传统日常汉族圆领常服，只是袖筒改为较窄的直筒袖，腰身略为内收，不再使用禽兽图案的补子，改为胸肩斜背明黄色绶带，绶带绣“以民为本”隶书金字，绶带从肩部到胸口，像挂勋章一样，挂着标志官衔官名的金牌，如果被授勋，则勋章依次挂在官衔金牌下面。官帽仍旧是传统的乌纱帽，不过大大缩短了两个帽翅。其他公务人员的服制佩戴类似，不过按照不同部门，分为不同颜色的制服，制服颜色按照部门区分，而不是官衔高低，这是北海行政体系中的不同以往之处。其他立法院、法院都制作了自己的官服样式，立法代表和大法官的制服，是最接近传统汉服大礼服的样式，衣色采用传统的黑色为底，红袖红领，黑色是黑中带红的类似军服色，明黄绶带上，立法代表绣“为万世开太平”，大法官绣“为生民立命”，身份金牌挂在绶带以表示身份。

　　北海行政机构的建立，标志着华夏移民在这个遥远的东方边陲，正式拥有了独立的政权，尽管这个政权的管理人口不过一千多人，所有官吏加起来不过几十个，但是却拥有了一支超越时代的新式军队。庄不鸣之所以近乎疯狂的扩军，来自本身的极度危机感，在来到这个新世界后，虽然身边拥有堆积如山的物资，但是庄不鸣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能拥有众多的部属，拥有共同利益的伙伴，那么物资越多越意味着危险。就像一个浑身黄金珠玉的小孩子，即使他手里捧着一个原子弹，照样可能会被永远不知来处的暗箭谋害。

　　因此很长时间，庄不鸣不敢信任任何人，每天睡觉，手边都要暗藏不下三把枪，护身军刀更是在洗澡的时候都放在小腿的刀鞘，吃饭的时候，尽可能没有规律的跑去士兵灶吃大锅饭，实在不行，往往自己泡面或者吃压缩饼干充饥，与其说他与普通士兵亲密无间，还不如说混在士兵中躲避单独一人被谋害的危机。在很长时间，庄不鸣一直认为，与文化水平低的普通士兵打交道，很容易用共同利益把自己和官兵绑在一起，所以对于身边的士兵一向待遇优厚，对于士兵家属经常嘘寒问暖，极得北海军的上下拥戴。

　　庄不鸣刻意扮出一副仁善形象，拉拢手段花样繁多，以金钱和股份红利开路，酒色财气，只要部属有所求，尽量满足，至少做出尽力的样子。在私下里，常常以华夷文化之优劣鼓吹华夏优越论，颇得前明遗民赞许，又大力在普通士兵和移民中大力宣扬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诚实守约的宗旨，鼓吹公开、公平、公正的三公原则，在普通民众中深受好评，又建立惠民堂医药铺，廉价销售从海外进口的药材，由北海建设基金组织推广医疗保险，在第一次立法院会议上，就提出全民防疫法草案，立法把消灭天花作为全民防疫的第一个重点目标，并且经过一年防疫知识推广，用种牛痘和卡介苗为防疫手段，在北海辖区，彻底消除了天花的威胁，减轻了结核病的发病率。而此时的本土在满清治下，每两三年就爆发一次大规模瘟疫，天花就是其中死亡率最高的一种，连伪清康熙本人也因天花造成满脸大麻子。可以说，庄不鸣的光辉形象，十足是用真金打造的，几乎略有积蓄的北海家庭，都有庄不鸣财团的某种股份，庄不鸣的生死喜乐，关系着北海绝大多数人的现实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