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掘金

半夜子时，石老三带着郭宝出发了。

此时，寒风裹夹着雪花肆意地飞舞着，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整个空间已经被大雪包裹了进去。

走了很久，他俩来到一片树林外。石老三停下脚步，警觉地向四周观察了一会儿，便又向树林中走去。

这片树林越往里地势越高，似乎是在一处丘岭之上。忽然，一声轻响，是铁器的撞击声。石老三一惊，立时停住了脚步。

“郭宝，轻点！”石老三闷声说道。

郭宝心中一颤，师傅的声音就像从地下发出的，似乎还带有一丝凉凉的气息。他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背上的东西，那是一些洛阳铲和铁锥之类的工具。

石老三又向前走去。走不多远，来到一处隆起的土堆前。

“就是这里了。”石老三说道。

铲开地面上的雪，郭宝感觉土层极为的松软，没有预想的那么坚硬。

郭宝一愣，心里隐隐的有一丝不安。

“师傅，这里的土似乎是新土，不会是……”郭宝有些疑惑。

“哼，你废话真多，快挖！”石老三厉声说道。

“哦。”郭宝答应一声。

此时，石老三拿出洛阳铲也挖了起来。土坑挖到半米深时，“砰”的一声闷响，郭宝手中的铁镐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咦。”石老三见状低呼一声。

石老三急忙用洛阳铲除去坑底的浮土，一块木板露了出来。

“嗨，终于找到了，这就是墓穴的入口。”石老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石老三用手揭开木板。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显现出来，看样子下面是一个很深的洞。

郭宝刚要说话，却见师傅抽出一把短刀，对着不远处大声喊道：“嘿嘿，出来吧，还躲着干什么？”

郭宝一愣，不知师傅在跟谁说话。

这时，雪地里噌的一下立起两个壮汉，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单刀。

四人相对而站，两个大汉高壮的身材，更加显出郭宝和石老三身体的单薄。

其中一个壮汉高声说道：“哈哈，石师傅好眼力，不愧是东都第一盗墓高手。嗯，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做一笔交易吧。我们帮你将地下的那些好东西挖出来，你老分我们一半如何？”

“嘿嘿，好说好说，地下的宝贝见者有份。”

说话间，石老三的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同时身子尽量向下一躬，似乎是在向两人行礼。

银光闪闪，从石老三的背部飞出无数的银针。随着惨叫声响起，两个壮汉跌倒在地，在地上翻滚叫喊着。

渐渐地，他俩的叫喊声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无声无息了。

郭宝看在眼中，心中惊颤不已。他有些担心，第一次跟着师傅盗墓便遇上了麻烦，钱没捞着，就连小命恐怕也无法保全。

“师傅，他俩怎么了？不会是死掉了吧？”

“哼，他俩没死，难道你不会去宰了他俩。去，给他俩补上几刀。”石老三不紧不慢地说着，但那冷冷的眼神让郭宝心里一颤。

郭宝脸上面露难色，师傅的话不能不听，但杀人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会吃官司的。

郭宝心中念头急转，忽然有了主意，笑着对石老三说道：“师傅，今天不是您的生日吗？杀了这两人容易，但折损了您老的寿限就不合算了。”

石老三一愣，想起今天确实是自己六十岁的生日。

他心想，难得这小子有心，还记得我随口说的话。他心中一热，多少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他。

“嘿嘿，算你嘴甜，我就不难为你了。”石老三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让郭宝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郭宝刚要说话，却见石老三快步走到倒卧的两个壮汉身前，短刀急挥斩向两人的脖颈。血水四溅，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

郭宝惊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双腿竟然不自觉地有些颤抖，身上冷汗直冒。

“害怕了吗？嘿嘿……咦，我的手电筒呢？怎么不见了？”忽然间，石老三翻着工具袋说道。

“咦，师傅，会不会掉到路上了，在路上时我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郭宝说道。

“嗯，大概是掉到路上了，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

说话间，石老三将那把带血的短刀递给郭宝，转身向来的路上快步走去。树林中的地势颇为起伏，石老三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郭宝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尸体和黑漆漆的洞口，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莫名的恐惧让他缩紧了身子。

郭宝焦躁地在雪地上来回走着，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忽然，树林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踏雪声，听声音似乎有很多人。郭宝正想躲避，霎时间周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将树林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郭宝细看，见周围站满了拿枪的兵士，为首一人是一个矮胖子。

“报告团长，发现两具尸体，是被利器杀死的。”一个兵士大声向那个矮胖子说道。

郭宝闻言一惊，想把手中的短刀抛下已经来不及了，被一个兵士顺手抢下。“砰”地一声响，郭宝腿上重重的挨了一棍，随即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再也站不住，一下倒在了地上。

郭宝被两个兵士摁倒在地，那个团长来到郭宝身前。

“嘿嘿，我是东都保安团团长赵二。石老三，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解释的吗？”那个团长大声说道。

“我不是石老三，我是郭宝，我没有杀人……”

郭宝欲言又止，义气为先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他心想，出卖师傅那还是人吗？只是有些奇怪，赵二怎会把我当成了石老三？

“他妈的，还敢抵赖，石老三谁不认识？你手拿凶器，而且被当场擒获，难道还能冤枉你。咦，这里还有一个洞……嗯，我明白了，这一定是与同伙盗墓，为独吞盗取的文物而杀死同伙。来人啊，砍去石老三的双手，将他埋入墓中。”

郭宝彻底绝望了。

此时，他的气愤多过了心中的害怕，没想到保安团竟然如此的草菅人命。但是，他又无法辩解，他不能出卖师傅。

“我再说一遍，我是郭宝，我没杀人！”郭宝此时已经豁出去了，大声喊道。

他拼命地挣扎，但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而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郭宝再次醒来时感到双臂上剧痛难当，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理顺了好久，他才记起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砍去，应该是被埋进了古墓中。

郭宝身子底下软软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垫在下面。他念头急转，猛然间明白了，身子底下大概是石老三杀死的那两个人。

绝望无助的情绪在郭宝身上扩散，此时他对死亡已经不再恐惧，反而期盼速死，快快结束这生不如死的处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平时很容易度过的时光，现在却变得异常艰难。

郭宝被剧痛折磨得死去活来，反反复复的昏厥让思维也变得混乱不堪。一次清醒的间隙，郭宝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即将在此终结，他求生的欲望瞬间被激发了出来。

郭宝试了一下脚，还能活动自如，便忍着剧痛向上挺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好不容易斜靠着洞壁站立了起来，但虚脱的身体再也无力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他开始又有些暴躁，如此下去就是饥饿和寒冷也会要了他的命。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脚向前踢去，发泄着最后的郁闷。

郭宝的脚踢在一处坚硬的物体上，隐隐地有些疼痛。一阵细琐的声音传来，他的眼前有光线在晃动。

他抬眼望去，面前出现了一道门，里面透出淡淡的紫光。一股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郭宝的精神为之一振。他踉跄着走了进去，脚下一拌又跌到在地。

郭宝的伤口又开始剧痛，血从伤口处流出。隐约间，他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而自己的胳膊正好搭在那人的头上。

他想把胳膊移开，却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水流满那人的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郭宝伤口处的血止住了。

他感到有些意外，刚刚还在担心，会不会因为失血太多而丧命，没想到伤口处竟然快速生成了血痂。

突然，郭宝感到胳膊上有一阵热气传来，随即胳膊下的脑袋一动。

郭宝全身一颤，难道是诈尸？

他本能的将身体向旁边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