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话不算话

　　出嫁的女儿第三日要归宁，对于陆小柯而言，便是回到东昌城师父那古朴简陋的小庭院里。

　　一大早，她与钟离皓向钟离勉辞行。好了伤疤不忘疼，她因昨日钟离皓被责罚的事仍旧心有余悸，跪在地上惴惴不安，哀声请求：“家主，陆氏女已入钟离府，可否赐予我师父救命药？”

　　钟离勉坐在静思堂高高的金椅子上，正端着一杯茶细品。整个殿堂中寂静恍若无人，唯有他喝茶的声响。陆小柯紧紧捏着自己的袖口，静待他回应，手心都渗出了汗水。

　　一个身穿蓝衣的弟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小巧的木盒疾行上前来，双手奉给陆小柯。

　　她连忙接住，满心欢喜，心想这下师父有救了。

　　“药只能给你一半。”

　　陆小柯惊愕，匆忙打开那盒子，才见说好的十颗药丸只有五颗。

　　“家主，您说过待我嫁过来便救我师父······”

　　“放肆！”钟离勉厉声喝道，“你有何资格与我讨价还价！”

　　他怎么出尔反尔？陆小柯强忍住泪水，从嘴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儿媳不敢。”

　　妖兽居然也会因委屈而哭？钟离皓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赶忙低下头。

　　给一半留一半，倒是自己这位父亲的一贯作风。

　　“给一半又不是不给，我可有见死不救？现下你嫁过来，给你一半，待你怀上我钟离家骨肉，自然会给你另一半。”钟离勉放下茶杯，起身阴恻恻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一只落去陷阱的猎物，嘴角不由得浮现了一丝得意。

　　回东昌府的路上，陆小柯一直紧紧抱着那五颗黑不溜秋的药丸不肯撒手。钟离皓坐在马车中侧目看她满脸的忧愁，知她在为师父的病情担忧，心中不禁感叹：原来妴胡竟也与人一般，还懂得感恩之情！

　　陆小柯没爹没妈，自出生不久就被师父陆季收养。陆季是个不依附于任何门派或者学院的修仙隐士，其功力在整个九州放眼望去也不算的出类拔萃。

　　但他仍旧每日勤勤恳恳练功，把自己的寿命延长到了三百岁。

　　九州之内修仙者，功法越强则寿命越长。修仙高手大多能活五百岁以上，更有强者能活到一千多岁。所以三百岁就白了胡须的陆季，实在算不得什么人物。

　　但他在东昌这个小地方也算是受人尊敬，毕竟小地方总是缺人才。不过他大有晚节不保之迹象——他有三个徒儿，还是不学无术的那种。

　　老大体型矮胖，名为大牛，二徒弟身材高高瘦瘦，名为白鹤，三徒弟便是小柯。三人平素都疏于修习功法，也不爱读医书。所以在师父生病之时，他们束手无策，两眼一抹黑活脱脱睁眼瞎子，直到听闻钟离府有药。

　　他们急匆匆去求，得到的答复是：要药可以，把陆小柯嫁进来。

　　这门亲事，怎么看也像是钟离家受了委屈，可偏偏师父他老人家就是不同意。可这哪里由得师父，两个师兄把病重的师父往后院一抬，前院就热热闹闹办起了婚礼。

　　钟离家是高门大户，做事极为谨慎，特别是钟离皓。所以他在听说家主给自己定了这门亲事后特地去调查了陆小柯一番，发现她不过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地野丫头。

　　但这野丫头并不简单，他躲在暗处追踪她，竟发觉了南荒妖兽的痕迹。家主为何要执着要自己娶这么个可疑的女孩？钟离皓不解，直到妹妹钟离玥偷偷告诉他缘由：家主在修炼乾元功法，要以兽人七个月婴胎的心脏作为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