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翌日，她晕倒的消息便众人皆知了。

　　王后柳氏都不明白，跪了大半夜，怎么还不消停。大王明明那般厌她，却又偏偏同她纠缠不休。

　　未霜再次睁眼看见面前的苍白的天，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已会疼死过去。

　　未霜看见了门口的芍药，端着一碗药踌躇不前，心下猛得一沉，明白了那是什么药。

　　芍药终又缓缓走了进来。

　　她低着头，跪下去，将药碗捧上头顶。

　　未霜笑了笑，面色更加苍白。

　　“他叫你送的？”

　　芍药有些忐忑，举着的盘子微晃了晃。

　　“是！”

　　她只觉得内腑震动，心口有什么要溢出来一般。

　　“娘娘……”芍药抬头，却见她一只手提着汤药，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下。

　　她终究是没抑制住那股恶心，呕了两声。

　　门外来了内侍，匆匆上前，头也没抬只道：“参见未娘娘，王后娘娘说，后日有冬猎的晚宴，还请娘娘按时到场。”她死死压着喉咙里的腥甜，咬着那几个字。

　　“知道了，退下吧。”等到内侍走后，未霜又将一点药汁吐了出来。

　　混合着淡红色血迹的褐色药汁，格外恶心。

　　她挥了挥手，虚弱的躺回了榻上。

　　芍药想说什么终究也没出口，望着她的目光里隐约有些疼惜。

　　未霜想起了漫天雪域里那个神情硬朗的少年郎，却也这般薄凉。

　　红花性凉，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有。

　　她握紧的手心传来阵阵刺痛，渐渐沉沉的睡了去。隆冬里的第一场小雪，便在第一场晚宴落下了。

　　是一场家宴，场内人并不多。

　　王上尚且年轻，没有子嗣。夺嫡后只剩下一位极亲厚的弟弟，名叫夙榕。

　　歌舞升平，未霜觉得心闷，兀自喝了几杯酒。

　　晚宴临近尾声，几名宫人托着盘子走上前，王后出口道：“合宫里都照着往日习俗奉上糕点，怎么不见未央宫？”

　　未霜心底咯噔了一下。

　　芍药拍了拍手，便有人从后面端了一个食盒，未霜隐觉得不对，却又不能动法术试探。

　　“芍药……”未霜唤她却不见回应。

　　直到了王上身边，有专人试毒，应也没有问题。

　　望着场内其乐融融的气氛，未霜也渐渐觉得自已多虑了。

　　神思流转的须臾间，王后开口。“想不到敬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吃甜糕。”

　　刹那间，未霜脑子一嗡，本能的朝夙榕看去，他忽然嘴角溢血，浑身抽搐，场内顿时一片惊乱！

　　“来人！传太医！传太医！”夙夜的爆吼震彻宇内，一遍遍回响。

　　她木讷的起身，惊疑中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便见不远处的夙夜刀削般的目光射来。

　　“拿下！”场内人自然明白，芍药端的食盒，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与未霜脱不了干系。

　　总内侍差着两人，将未霜押至他面前，迫使她跪下。

　　自心底蔓延出来的恐惧，一点点将她吞噬。

　　夙夜捏住了她的下颚，神情愤怒悲恸。

　　“那是朕唯一的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