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剪纸:高昌诡魇作者:无限制燃烧时间:2022-06-21 12:02:22
2012年的夏天,我还暂住在北京的时候,曾经和我一起共事过的一位同事突然打电话告诉我,说公司里来了一个客人,指名道姓的要找我。
我在北京的朋友,应该都是知道我的近况的,我早已从那家公司离职,能想到去我以前公司找我的,还真数不出几个来。
我正准备多问几句,可是那边声音压的很低,还有打印机唰啦唰啦的声音干扰,听不真切,大意是说人已经打发走了,微信上转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后,就匆匆挂断了。
我拿到号码,立刻就打了过去,归属地显示是克拉玛依。电话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咯咯吱吱的声音,我喂了好几声,那边才传来一句有些沙哑的声音。
“谁?”
这声辨识度极高的新疆土话,让我一下就想起他的名字,我心里一乐,嗨,这不是老海嘛!
我这个朋友,大名不甚好记,有生僻字,文绉绉的,所以我和朋友们为图方便,一般都叫他做老海。他是我的同乡,和我年纪一般大,据说父母都是早期留过洋的知识分子,专业搞地质勘探的,在克拉玛依油田全面开发时期从四川被调派到新疆,就住在我家附近。
我母亲也是四川人,和老海妈妈是同乡,走动频繁,所以我和老海从小就很是亲近。后来我们家从克拉玛依搬到了阿勒泰,慢慢的就有些断了联系。
我有些兴奋的叫了一声:“老海!是你吗?”
对面应了一声,唤了我的小名,果然就是老海,他真的来北京了。
寒暄了几句后,我赶忙问他现在的位置。他告诉我自己住在万寿路附近的一家招待所,让我立刻动身去找他。挂电话前,他说自己懒得下楼,嘱咐我带点吃的,我自然是满口答应。
我赶到老海住的那片地方之后,在附近找了一个饭店坐下来休整,又点了些包子肉饼之类的吃食,还要了一大碗的羊杂汤,老海爱吃牛肉,又让老板包了一些切好的卤牛肉,装了些香醋和辣椒,才赶往老海住的宾馆。
他住的地方很偏僻,我走了好几次错路才找到。那间招待所有些简陋,牌子也很破旧,应该是在以前的国营招待所的基础上改建的,外面的绿色墙皮掉的七七八八,还有着大片被雨水泡过的黄色的痕迹。
我推开门口的玻璃门,迈步走了进去,招待所的女前台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机,看见我,抬了一下眼皮。
我赶忙说道:“我找人。”
她搭了我几眼,让我做了登记,才让我上楼。
楼层不高,只有4楼一层是客房,楼道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看上去灰尘很大,走上去灰尘溅射,让我鼻子有些不舒服。
我找到老海所说的房间后,我压着门把手推了一下,发现门被反锁住,我抬手咚咚咚地敲了几下门,小声叫:“老海。”
声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门就打开了一条缝,老海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来。
屋子里的灯是那种老式的白炽灯泡,昏暗的光撒在楼道里,映着老海乱糟糟的头发和胡茬,显得他老了好几岁,要不是依稀有些小时候的影子,我都险些没有认出他来。
我埋怨他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准备准备,再不济也不至于让你住在这儿啊。
老海倒是有些不在乎,对我说:“身份证丢了,这里不查,其实也没那么差,将就住足够了。”
老海把我让了进去,我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房间里东西很少,角落里堆了一堆垃圾,显得很杂乱。床上放了一个很大的登山包,窗户大大开着,却没有什么风,桌子上零散的摆着一些塑料袋,整个房间显得狭窄又逼仄。
“你住了几天啊,这么多垃圾。”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转过身招呼老海,喊他过来吃东西。
老海再次把门反锁,应了一声,趿拉着拖鞋小跑过来,伸手抓起桌子上的牛肉就往嘴里塞。
我摸到床边坐下,他坐的椅子正好背对着我,我从后面看着老海,才发现他的变化其实比我想象中的大的多。
老海整个人瘦削了很多,下身套了一条军绿色的很宽松的裤子,赤裸着上身,露着一身油亮的腱子肉,背上有些面积很大的奇怪的纹路,泛着暗红色的光,像是伤疤,又似乎是某种纹身,虽然杂乱,但是线条很遒劲,有种原始的美感。
我觉得奇怪,问他:“老海,你纹身了啊,纹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桌子上的老海低着头,小口地喝羊杂汤,没有接我的话茬,我伸出手去,摸他的纹身。
当我摸到老海背上的线条之后,才发现这原来不是纹身。这暗红色的玩意像是胶布,覆盖在他皮肤上。这是贴上去的,有很明显的凸起感,摸上去就像是磨砂贴纸。
老海觉得痒痒,晃了晃身子,我有些奇怪,开口问道:“唉,你这是啥啊,不像是纹身啊。”
老海自己也伸出手摸了摸,然后哈哈笑了几声:“这个啊,这个又不稀奇,你肯定见过,你再仔细看看。”
我用手扣了两下,发现这个东西粘的很紧,灯光太暗,我看的不真切,就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凑近了去看。
老海有些痒痒,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东西,不让我摸他的后背。“这玩意不就是剪纸吗!”
剪纸?我听了老海这话,我一拍脑袋,啊,对,是剪纸啊!
剪纸又叫刻纸,平日里最常见的,就是逢年过节贴在墙上或者窗户上的喜字或者福字,再不然就是镂空的鱼或者胖乎乎的小福娃。普遍用途就是用来渲染节日气氛,但是没想到这种镂空民间艺术,居然还可以浓缩到方寸之间,在人体上做成美轮美奂的饰品,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傻不拉几的,把这玩意贴在背上干嘛?”我甩甩沾了老海汗水的手指,有些嫌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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