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夏

计淼白站定，身后的马车上帝江也紧跟着下来了，计太师眼睛一眯，这两个人怎么会混在一起？

进了大厅，计淼白直接开门见山，“昨夜，渡夜殿中一暗卫透露，贵府二小姐计语嫣手中有牵机毒，此毒被交给长公主后，长公主意欲毒害帝江公子。

太师大人应该明白，此事事关两国和平，陛下要求本郡主彻查此事。”

此话一出，大厅中的气氛陷入了冰点，太师夫人拍桌而起，“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嫣儿一贯深居简出，品行端正，郡主莫不是为了那些私人恩怨，要报复我儿？”

计太师也皱紧了眉头，“淼白，为父知道这些年来亏待你了，但是你害嫣儿卧床半年，又重伤了你母亲，这还不够吗？”

在他们两人看来，计淼白此番回来，就是来报仇的，什么牵机毒，什么渡夜殿，全部都是借口。

此时，一个白衣女子自门外进来，那女子相貌娇美，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玉腮微微泛红，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可这一身白衣偏偏盖住了她的活力，显得不伦不类。

这小姐，就是太师府的大小姐，计语嫣了。

按年龄来说，计语嫣还当称计淼白一声姐姐，但是计淼白出身并不光彩，她的母亲是计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名唤代云。

代云的生父是一个赌鬼，为了一坛酒欲将代云卖到青楼里换二两酒钱，幸好被路过的老夫人救下，收作丫鬟，才免了被卖入青楼的命运。

但代云的坎坷命运却没有改变，一次，计太师酒醉之后，老夫人命代云照顾计太师，没曾想计太师酒后失态，对代云行了不轨之事。

老夫人知道之后，将代云抬作了计太师的暖房丫鬟，灌下避子汤，可不知怎得，代云还是怀孕了，并将孩子生了下来，而代云也因为难产去世。

代云死的那日，正是计太师风风光光迎娶太师夫人的时候，她从探子查到的情报中看到过，是这么描述那日的婚礼的，十里红妆，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府前锣鼓震天响，府后她的母亲被人一卷草席扔去了乱葬岗，只是因为担心污秽了这对新人成婚的地儿，连一副棺材都来不及置办。

计淼白是被厨房里几个婆子养大的，童年唯一的记忆只有散发着粪臭味的房间和一扇只看得见计府高墙的窗户。

直到七岁那年，计淼白被计语嫣养的狗从装泔水的木桶里拖了出来，众人才知道计语嫣根本不是太师府的大小姐。

虽然不是嫡长女，但是计淼白到底是计太师的第一个孩子，太师夫人满心满眼都是折磨死计淼白。

本来她是想直接弄死计淼白的，但是偏生不巧，当日霄王爷也在这里，计淼白要是死了，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她。

太师夫人只能按照府里小姐的待遇对待计淼白，还给计淼白配了几个丫鬟，丫鬟都知道计淼白是怎么来的，根本不可能对她有多忠心。

除了初夏，她和初夏自小便认识，初夏是府中一个下人的孩子，心思纯良，她每每糟了其他小姐丫鬟的欺负，初夏都会帮她。

可正因为如此，初夏才死的那么惨。

当时正是计府一家去拜佛上香的时候，计淼白被计太师的幺子推下了水池，周围一圈都是人，只有初夏一个弱女子试图救她。

计淼白被初夏救上来的时候，灵魂上的伤口痛的她几乎要打滚，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初夏被太师夫人打死。

回府之后，计淼白被扔到了柴房里，等疼痛退去，她趁夜色将初夏从乱葬岗里背了出来，可喜的是，初夏还活着。

可初夏已经在濒死的边缘，她的精神力无法使用，她只能回太师府拿药，快要得手的时候被太师夫人的人给发现了。

她只能挟持了太师夫人，希望换来一点药品，可连偷药都会被发现的计淼白，怎么会是太师府上那么多精锐高手的对手？

她被抓住了，但是她也没让太师夫人落着好，差一点，她差一点就把太师夫人的右臂给砍断了，真是可惜。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关键时刻，府卫的刀被一个白衣男子踢开，白衣男子不但救了计淼白的命，还救了初夏的命。

初夏伤得很重，变成了植物人，现在就养在计淼白府中，用药物精养着。

计淼白曾多次打探当日救了她的人的身份，但除了隐世家族这个消息之外，什么都查不到。

“见过爹爹娘亲，见过姐姐。”

计淼白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计语嫣变化算得上十分大了，三年前还是字字句句都想弄死她呢，现在都会叫姐姐了。

当初就是因为她嘴欠，计淼白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她下毒，害计语嫣在床上躺了半年，半条小命都没了。

但是，还不够！

计淼白半晌没说话，计语嫣就只能尴尬地行礼，腿都在发颤，可还在咬牙坚持着。

娘亲已经告诫过她了，现在的计淼白不是从前了，她心中就算有再多的不满，都只能敬着，半点都不敢逾越。

毕竟，计淼白的身后可是这天下的第一人。

大堂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依旧是太师夫人先坐不住了，“郡主，嫣儿已经行了半盏茶了。”

帝江注意到了计淼白捏着被子的手都泛白了，不用脑瓜子想都知道这两姐妹之前肯定有仇，有大仇。

这会子太师夫人开口，可不就给了自己表现的机会吗？

“太师夫人说地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郡主不让计大小姐起来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

帝江压根没给太师夫人说话的空挡，又继续说道：“计大小姐可是太师府中的大小姐，又哪里来的什么姐姐呢？”

当初为了和太师府断绝关系，计淼白用匕首从自己的肩膀处到手腕处狠狠划了一刀，就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无人不知计淼白早已不是计家女。

可现在计语嫣又口口声声叫姐姐，恶心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