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了啥嘛,额看奏是巧合哩。”
“可是这样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啊。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将赃物留在身边,万一在半路上同凶手不期而遇,还可以试着用它来换回一线生机。毕竟对方如果看见有利可图,或许就不会轻易惹出一条人命来了。”
“那少东家你打算咋办嘛?你快想想办法。这东西留在铺子里,一会儿万一警察找上门来--”
“我这不正在想吗?你赶紧把空调打开让我冷静一下,另外再去找几张纸,我们一起把门上那个破洞补上,别让人看见铺子里的情况。”颜欢说着,小心翼翼地伸长了脖子,从门板上的破洞向外看去:
值得庆幸的是,时值仲夏,午后的太阳正火辣辣地晒在大地上,此时街道上围观的人群都忍受不了酷热而作鸟兽散了,压根没有人注意到刚刚从窄巷中逃回来的颜欢。然而树上的知了却并没有销声匿迹,继续用它们那无止尽的音调给颜欢本已烦躁的心情火上浇油。
小伙计答应了一声,抄起遥控器对着墙上的那台二手空调按下了启动键。只听滋滋几声乱响之后,空调上却噼里啪啦地闪出了几点火光,随后冒出了一阵青烟,彻底没了反应。
“空调,空调好像坏哩。少东家你稍安勿躁,额这奏找个维修师傅来--”
“叫人上门?你想害死我吗?哥可是刚刚踏入社会,将来要当上CEO,赢娶白富美的有为青年啊!早知道去年毕业以后就该继续念研究生的,也不至于现在就业都困难。”颜欢摇了摇头,阻止了小伙计,痛苦地哀嚎了起来。
就在半个钟头前,他还坐在柜台边的那张竹躺椅中使劲忽扇着手里的蒲扇,所有的一切都如往日一般,无聊、单调。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命案,却转瞬之间让自己原本就已经坎坷的人生变得更加命途多舛了。
“不过托老东家的福,少东家你顺利地来到铺子里当掌柜了,也应该算是跳出了火坑吧。”
“嘁,根本就是出了这坑入那坑,一坑更比一坑深啊。现在咱们俩不是就正在被坑里的火煎熬着呢吗?快去帮我弄条湿毛巾来,汗要是再这样淌下去,我整个人就要干巴成一张纸了,接下来几天也可以不用再上厕所了。”颜欢端起一缸冷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又将剩下的一点浇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少东家,咋啥事情经你一说奏变得这么滑稽哩?”
“钱袋儿你少讽刺我了啊,幽默可不是我的强项,我的专业可是正儿八经的计算机工程系!而且昨天才给你说过的,不要再喊我少东家了。”
“额这不是叫习惯哩嘛。自打来铺子里的头天起,额奏管老东家叫老东家哩。你是他儿子,自然奏是少东家哩嘛。不然额又该管老东家叫啥称呼哩?”小伙计笑着应了一声,随即跑去后堂提来了一桶水,也带来了几张发黄的纸和一罐浆糊,一点一点补起了门板上的那个洞。
他本名叫钱岱,比颜欢小四岁,也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生得矮小精壮,皮肤黝黑,总是在笑起来时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脖子上还挂着把据说自从他出生时起便一直戴在身上的银制长命锁。
“得了得了,随你高兴吧。否则等老头子回来又要数落我矫情了。”颜欢接过了小伙计递来的湿毛巾,将其搭在脖子上,之后也动手帮起了忙。
钱袋儿嘿嘿一笑:“奏是哩,叫其他啥都别扭,还是叫少东家显得亲切嘛。”
“苍天呐,想不到我堂堂一个计算机系的高材生,竟然捣腾起了古董买卖。不仅店里卖的九成藏品都是我这大半年来从地摊上淘来的假冒伪劣,现在还兼职起了裱糊匠。”片刻沉默之后,颜欢又忍不住嘟囔了起来,甩掉了粘在自己手指上的一大坨浆糊。
“少东家振作一点嘛,多少跟你一样的年轻人做梦都想开个店哩。”
“得了吧,就咱家铺子这熊样,几年里卖出去的大件东西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剩下的只够吃饭和交电费了。”
“有句话说的好着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生意总会好起来--”
“得了吧,要不是这间铺子是老头子趁便宜的时候盘下来的,我们现在多开张一天就是多赔一天钱,哪里还有一丁点儿的起色?你这外号也算是白起了,没能给我带来半点财运不说,连我自己前些年勤工俭学攒下的一点私房钱也赔进去不少。这完全是塞翁失马,彻底破产哪。”
“但老东家他曾经私下里跟额说过,少东家你天赋异禀哩。”
“天赋异禀?我充其量也就是记性比常人好些罢了。再说这年头各种帮助记忆的APP玲琅满目,光记性好能顶个球用?要是天赋能直接卖给别人换钱花,哥还不立马直接上个中央空调了?”
“少东家,你咋三句话都不离钱嘛。票子总是一点一点赚到的,想开点,生活才有乐趣嘛。”钱袋儿摇着头劝道。
“去去去,少在这瞎扯淡。惹上这糟心的事情已经够我烦的了,你还非要让我添堵么?瞧瞧咱这间屋子里,除了我和你之外连只耗子都找不出来。这个月眼瞅着又是要喝西北风的节奏了,再继续这样下去,咱们哥俩今后别说娶媳妇了,估计到老了连块墓地都没有,只能埋在铺子后的天井里了。你说我不想着钱还能想些什么?”
颜欢说着,有些嫌弃地将整座铺子扫视了一圈。
博雅轩所处的这座老屋面积并不算小,除了招揽生意的前厅外,后堂还围有一片不大不小的院子,加起来足有两三百平米。但颜欢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么大的面积,能划给他用于陈列代售的前厅,却只有区区五十余平,显得拥挤不堪。
而整间铺子内的藏品也实在是乏善可陈。铺子里的其余几间宽敞的屋子,全都堆满了父亲颜胥多年来搜集到的各种文献和笔记。这些东西中虽然不乏孤本的古籍,价值远超店铺内的古玩,可颜胥却明令禁止,不准将这些资料向外兜售,颜欢无聊时也只能翻阅这些文献笔记,用以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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