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毅的教学方法天马行空,心血来潮时再讲些小故事,竟让一群小孩听的津津入味。
到得下午无课,便又去秦淮河边下棋。
秦老也是个怪人,宁毅以前就觉得他多半当过官,今天早上去到对方家里,就更加笃定这一认知,那家中许多风格摆设不可能是普通人能有的,再加上谈吐与眼界,这样的人,居然每天跑到河边摆棋摊,倒也真是奇怪。
今天过来的时候,早已有另一名老者在这里与秦老下棋了,老者姓康,家境殷实,老太爷做派,出门穿得金碧辉煌,嘴巴也比较刻薄,不过棋力甚高。每次见到宁毅,都批评他的棋路“简直下流”、“毫无君子之风”,一转头,便将这棋路吸收过来,稍稍修改之后与秦老大战,其实秦老段数比他更高,将一种新思路吸收之后改得毫无烟火气。
期间秦老说起宁毅早晨为救人掉河里还被打了一耳光的趣事,宁毅免不了被康老幸灾乐祸地嘲讽一番,之后听这两个老人说起最近北边又被辽人进犯的事情。
一局棋下完,时间也已经不早,大家各自回家。
第二天早上起来,宁毅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宁毅推门吹吹风,脑袋也就清醒过来,他决定继续晨跑。
跑了一半,发现一所临河的两层小楼,蛮别致的,临河的那边有小露台伸出去,颇有些居于水上的风雅气息。
一名女子此时就站在小楼外的一小片菜地旁,菜地用篱笆围起来,篱笆内有几只鸡,女子拿着菜刀犹豫了半天,方才走进去,伸手去抓一个母鸡,母鸡疯狂扑腾着反抗,她又狼狈地退了出来,赶紧将篱笆关好。
这女子不是别个,正是昨日追鸡导致掉进河里的那位。
可以确定,女人的确是没做过事的,但条件也不好,住在这种小楼当中,怕也是与秦淮河著名的娱乐事业有关的风尘女子。
看她样貌姣好,却不知怎么会沦落到要自己杀鸡的程度。
那女子看到宁毅,愣了半晌,随后道,“昨天的事情,是妾身误会工资了,做了些……”
这女子也不是不分是非的,开口就是道歉。
宁毅摇摇头表示无所谓,一伸手:“刀拿来。”
“呃……”
宁毅懒得跟她呃来呃去,伸手拿过菜刀,进去把鸡抓住,捏住了鸡头,让它将脖子凸出来,随后轻轻挥了挥刀。
稳稳地放干血之后,母鸡也没了多少挣扎,他将鸡扔地下,然后转过身,绝尘而去。
后方的女子目送他离开了,才微微反应过来。
只好悻悻地提着老母鸡,端了盛鸡血的碗,往厨房那边过去……
当天上午在豫山书院上课,身体的不适感已经变得激烈起来,上完课之后回家的路上吐了一次,已经能够确认身体情况的恶化,这次小婵是跟在身边的,于是回到家之后,他便被当成重病号一般的被推到二楼的床上给保护起来了。
很快,中秋节到了。
宁毅的病好的七七八八了,到得傍晚时分,他随苏檀儿等人出去赴宴。
苏家上上下下足有数百人,在主厅及几个大院子里将一张张八仙桌摆开,热闹得一塌糊涂。
吃过饭,赏了月,一路回到小楼之上,苏檀儿跟着宁毅也进了他这边的房间,片刻沉默之后叮嘱了宁毅今晚好好休息,然后稍有些为难地暗示着,她要去参加濮园诗会。
宁毅笑着让她早去早回。
看了会儿书,宁毅逐渐有了困意,对小婵道:“我要睡觉了,你去濮园诗会那边玩吧……请柬就在桌子上……”
“等姑爷睡着之后我再去。”小婵笑着说道。
“呵,那你给我唱首歌怎么样?”
“好啊,姑爷想听哪首?”
这时的歌曲其实大抵都是诗词,词牌之类都有着固定的唱法,只是到得现代这些唱法就已经失传了。小婵会唱的词曲其实也不多,两人拿了一本诗词选集在床边选歌。
“咏渔子……”
“不会。”
“水调歌头呢?”
“呃……没听说过这首诗啊。”
宁毅愣了愣,看来这年代的苏轼似乎没把这首写出来,他让小婵拿来纸笔,趴在床边歪歪扭扭地往宣纸上写诗。
小婵看得两眼亮晶晶的:“姑爷写的吗?”
“呃,算是吧。”宁毅不要脸了一把,然后看着小婵,“干脆我教你唱好了。”
说完,按照王菲的歌曲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哇,很好听啊……”小婵望着他的眼神俨然已经变成了敬佩与仰慕,“姑爷还会作曲……”
宁毅笑起来:“这首歌自己哼哼就好,别到处乱唱,知道了吗?”
“嗯。”小婵捧着那张宣纸,用力点头。
“好了……晚安。”宁毅爬进被窝里。
小婵确认宁毅是真的睡着了之后方才下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点上灯,拿出笔墨纸砚来,趴在她的桌子上将词句又抄了一遍。
她将宁毅写的字又看了几遍,方才红着小脸放进抽屉最底层藏了起来,俨如做贼一般。
随后,高高兴兴地往濮园诗会那边凑热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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