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转眼便是进宫的日子,风菲菲和风云儿也提前一天进了王府,风弋清也没有觉得不妥,也可以趁此机会对这两姐妹有所了解。虽说只是一场简单的春宴,但仍要向太后和皇后朝贺,所以有封号和诰命的夫人仍需宫装出席。风弋清一身绛红宫装白鹤芍药饰之,挽一个朝天髻,宝蓝色穿蝶步摇及宫廷珠饰,玉面粉饰,好不迷人,尽显端庄秀雅,实在让人难以和往常病恹的风弋清相联系。楚离竟看得有些痴了,虽说风弋清曾经也爱红装,但气色不足又不施粉黛,虽然天然雕饰,但是到底没了生气;而今日的风弋清略施粉黛,笑颜红润,气质俱佳,大不与从前,叫他如何不痴。
“清儿,等朝贺完你便把衣装换下,小晚你可要时时照顾好王妃。”楚离吩咐道,虽说这一身宫装奇艳,但是却繁复厚重,他生怕风弋清受不了这一身重压,坏了身子。
“是。”小晚回道。
“清儿,若是中途累了,便差人来寻我,我们回来便是,切不可强撑。”楚离再三嘱咐道,风弋清连进宫请安都少有,更不说参加宫宴了,这次若不是风弋清兴致大好,他也绝不会让她出席的,他不愿她收到一点儿伤害。
“好啦,我知道了,不要啰嗦了,再不走可就晚了。”风弋清看着楚离戏道,楚离似乎总是将她当成小孩子百般宠溺,她初时倒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便也逐渐习惯了,只是现在在众人面前她也多少有些难为情,便催促道。
楚离扶了风弋清上了车舆,便上了另一辆马车,今天有风菲菲和风云儿同行,风弋清便于二人同乘一驾。
“姐姐这一身真好看,跟姐姐成婚那日一样好看。”风云儿活泼笑说道,她只记得以前风弋清尽是病容,难得见到这样惊艳的姐姐。
“这是宫装,姐姐是王妃自然要穿,其他的王妃也都是要穿的,等会可别没了规矩。”风菲菲眼眉一挑,向风云儿说道,大有一副嫡女的风范。她多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这样的衣裳,那一刻在她梦里出现了多少遍,她知道今日便是她的机会。风弋清笑而不语。谢氏本就希望借此次机会让女儿进入皇家的视野,自然穿戴不能差,选了风弋清送去的最好的布料制衣,一袭明绿色织彩蝶衣裙,虽有些张扬跳脱,但也确实出众挑眼。而张氏以为难得有此机会,自然也为风云儿拾缀了一番。风云儿一身鹅黄春衫,小家碧玉,闺中女儿之态尽显,虽不及风菲菲的出脱,也少了几分丞相之女的大气,但是却让人觉着束缚,不惹侵犯。风云儿到底是庶女,谢氏岂会让她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头。
“等会儿朝见完太后和皇后娘娘,两位妹妹若有熟识之人便可与一处赏花观景,凭着自己的喜好便是,只是莫要冒犯了他人,坏了宫中规矩。”风弋清嘱咐道,自己尚且不知如何应对,到时怕是难以照管到他人,既然她已将他们带入宫中,其他的便凭个人造化,她岂不知道谢氏打的是何算盘。风菲菲闻言,心中大喜,她可不希望别人因为风弋清的妖女之名而连累到她,她可要趁此机会多结交些人,若是跟着风弋清她哪里来的机会,如果有别的机会,她连与风弋清一同进宫都不愿。
“那姐姐可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谁欺负你了,你便告诉我,我替你报仇。”风云儿天真的说道,她头一次进宫,也是欣喜不已,自然也想好好看看。
“风云儿,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王妃姐姐哪里需要你的照顾?”风菲菲酸道,她就是看不得风云儿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好了,别吵了,自家姐妹应互相照应才是。”风弋清阻止道,她一直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所以才会这般轻易的答应带二人进宫,若非如此她大可以拒绝,也不会有人拿她怎样。当下,风菲菲便无话,想着自己的心事。倒是风云儿依然活泼的问东问西,许多事风弋清自己也不懂,便有一搭没一搭的答着,只是她也不觉烦累,反而喜欢这个活泼直爽的妹妹。不觉巍峨庄严的皇宫便在眼前,风弋清确实被震撼到了,她只在照片里看到过紫禁城,如今亲身在皇城之中觉得肃穆万分,但也好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心绪,不叫人拿住把柄。
到了宫门,楚离便和风弋清分开了,朝官在前朝议事,女眷则前往后宫朝见太后和皇后娘娘,在宫门便已分了路。这时宫门已然聚了众多女眷,由管事的太监一一领着坐上宫中的车辇,穿过长长的宫道进入后宫,来到皇后所在的安宁宫。
“臣妇(臣女)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安好。”安宁宫中,皇后娘娘秦氏正坐主位,接受着众人的朝见,国母之姿,仪态庄重。
“太后因近来静心,不喜人多,便不出席了,诸位今日也不必拘礼,尽情赏玩便是。春日以来,这御花园中百花争研,本宫想已是人间奇景了,今日见了各家女儿,倒是本宫见识短了,个个是粉雕玉琢,胜似春色啊,本宫见了喜欢的紧,希望等会大家莫要拘谨才是啊!”皇后环视一宫女子,除了一身宫装的夫人王妃和各宫宫妃,大多是各家的女儿,可是比园中万花更加争奇斗艳,满目美艳。她当然也注意到了风弋清,风弋清是一众妇人中最年少的,今年不过十八。先皇十子,楚离排行第九,年二十一,与长子楚胤也就是当今的大楚皇帝相差二十岁。楚胤二十三岁即为,娶右丞相秦家洛之女秦芙为皇后。如今皇后也已四十一岁的年华,但是却保养得当,体态均匀。而一众妇人,或有三四十年岁,或有半百年岁,反观风弋清倒和诸多小女儿一般,若不是一身宫装示人,倒叫人看不出她以为人妇。
“离王妃倒是许久不见进宫了,妹妹身子可好些了?”皇后引导众人将目光转移到风弋清的身上。
“多谢皇嫂记挂,臣妇近来身体有所好转,想着该来给母后和皇嫂问安才是。”风弋清答到,在众多命妇宫妃面前,她不敢有半点差错,免得给楚离添乱,再者现下还看不出谁是是非,自当稳和行事。
“你许久不进宫,近来太后也常念着你,你是该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才是。”皇后说道。
“离王妃自来体弱多病,离王又百般宠爱,不愿王妃劳累,只是这月月的向太后请安也不该荒废才是,怎可让太后她老人家记挂呢?”晋王妃附和道,乃排行第三的晋王之妻。众人也随之议论纷纷,这之中不乏先皇时期封的异姓王的女眷。
“好了,今日春光正好,我们说些开心的。今日大家随意些,诸位可以到自己熟悉的各宫中换上轻便的衣装,歇息片刻,一会儿到御花园中煮茶赏花可好?”皇后圆场道,她的目的依然达成。
风弋清也懒得理会众人,她只在意她所在意的人和事。因着皇后的话,风弋清在太监的引导下来到了太后所在的福寿宫中。太后一生只得两子,一个排行老二的楚尚,一个就是楚离,而当今皇帝楚胤虽是长子,却非嫡子,由皇后抚养长大。当年传位之时,楚尚病弱,楚离年幼,所以皇位便传到了楚胤的手中。先皇驾崩,楚胤尊皇后为太后,居福寿宫,静心礼佛。
“不孝儿媳给母后请安!”风弋清端端正正的给太后行了一个问安礼,太后随即让身旁的掌事姑姑扶起跪在地上的风弋清。
“清儿快起来,这一身宫装倒是苦了你了,快随姑姑去换身衣服,然后咱们母女俩好好说说话。”太后慈祥的说道,眼里尽是慈爱之色。风弋清也不觉难堪,便随了姑姑去梳洗,心下想着这就是楚离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全然没有太后的架子,只一眼便觉得温柔和善,难怪楚离身上也带了这温润之气。
“清儿身子可是好些了,好久不曾进宫来看我这老婆子了。”太后拉着风弋清的手佯装怨道,她本不喜风弋清身上凉薄寡淡气质,但是因着是自己喜爱的儿子亲自选的,她也就接受了,只是平日里难得一见。风弋清和楚离成婚三年,进宫请安的回数也不过寥寥几次。
“是清儿疏忽了,以后清儿常常进宫来陪母后可好?若是母后在宫中倦了,或是相见王爷和清儿,那母后来王府住几日也是可好?”风弋清见太后没有半分架子,便也就放松下来。换了轻便衣装的风弋清,穿的是那日在织云阁买的那素青底白色暗花木兰云锦制成春装,换上了素雅的妆容,宛若空谷幽兰。太后见风弋清与往时气质大不同,说话也俏皮亲切不少,心下多了几分喜欢。
“还是清儿最会心疼人,这小半日了也不见离儿来看看哀家。”太后语气愈加亲蔼,假意埋怨楚离。
“王爷这会儿正在与皇上议事,说是即刻便过来看母后,让清儿先代为问安,母后莫怪才是。”风弋清解释道。
“傻孩子,只要你们过得好,母后才是最开心的。离儿自小便亲近他的这个皇兄,只是尚儿自小病弱,和他父皇一样走得早,离儿——”太后不觉想到往事,想她一生只得两子,却天不佑人,不然如今的皇帝该是楚尚才是。
“母后,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清儿会陪着王爷和母后。”风弋清亲昵的反握着太后的手,靠在太后身上,安慰道。不知怎的,她极想亲近眼前这个老人,在她眼里她只是一个母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好,有清儿这句话,母后就放心了。与你说了这一会儿啊,母后倒觉得兴致来了,听说皇后在后花园摆了春宴,不如清儿陪母后一起去凑个热闹可好?”太后说道,看到今日的风弋清,她突然想再感受一下年轻的生命。
“那自然是好的,今日春光正好,母后就该出去赏赏景,踏踏青,这样心情也会好许多的。”风弋清说着便搀着太后出了福寿宫,她认为老人多出门走动走动是极好的。两人说说笑笑,慢慢腾腾的来到了御花园。因为是临时起意,太后也没有带着仪仗,和风弋清一样也是简单衣装便来了这满园春色的御花园。此时的御花园热闹非凡,各女眷早已经三三两的聚在一起,或嬉戏,或赏花,好不欢愉。而夫人宫妃们则聚在一起讨论着各家公子和未婚侯爵,其实这是三年一次的惯例了,人人都知道,每三年一次的宫宴其实是借此机会让王侯公子小姐公开接触,促成良缘,或者利益联姻。此时宫宴还未开始,个家女儿各藏心思四处有赏,风云儿和风菲菲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其他众人也并未注意到风弋清和太后的到来。
“听说前段时间,风弋清这个妖女死而复活,莫不是被什么妖魔附了体?”
“哎,跟她娘一样,惯会作乱,你们可还记得两年前的一次宴会上?”
“记得记得,那时可真是可怕啊,谁会想到她会在那时妖性发作啊,居然吸人血,不是妖女又是何物?”
“真的?以前只听说离王妃自小身带奇症,会吸食人血,但却从未见过,原来是真的。”
“那次你不在,我们可都是亲眼看见的,她平日鲜少出门,怎么今日还进宫来了?”
“是带了她的两个妹妹进宫来的。”
“你说左丞相的两个女儿吧?刚才我看了,长得确实不错,丞相府门户也大,只是家里出了个妖女谁还敢上门提亲啊。诶,对了,你们等会可得小心点,万一等会风弋清又发作了,那遭殃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众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风弋清向来是京都之人的谈资,如今众人见风弋清不在,便又说了起来,却不巧此时风弋清和太后正好经过此处,全部的对话落于耳中。
“哼,是哪里来的长舌妇在这里搬弄是非,哀家倒要知道知道。”太后一跺手杖,那几个妇人这才回过神来,见是太后,慌乱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息怒,是臣妇等人见识短浅,在此胡说八道,还望太后不要怪罪。”众妇人反映过来,纷纷下跪。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尚书令家的,怎么,现如今倒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清儿是堂堂离王妃,岂是尔等可以乱嚼舌根的?以后尔等不准在进宫,免得扰了我这后宫的清净。”太后依然愤怒,她也亲眼见过当年风弋清发作的症状,也知道风弋清的妖女之名,因着她母亲的关系起初也不大喜风弋清。但是楚离再三解释过事情缘由,哪里是众人只说,她也就渐渐放下疑虑来,如今她哪里能忍有人在背后嚼她儿媳妇的舌根。
“太后息怒啊,臣妇知错了。王妃,对不起,臣妇等人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尚书令夫人苏氏为首的众夫人告饶道。
“母后,想来各位夫人也是关心清儿,只是听了京都之人的谣言方才这般说道,并非有心之为,应该是无心之失,不过是些市言井语,各位夫人怕是偏听偏信了。”风弋清也顺意替眼前众人说道,却也暗讽,替自己讨回一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高兴,她不过是不想扰了太后的兴致。
“还是清儿懂事。你们身为正妻夫人,就这点儿市井见识,回去后好好自省三个月,不得出门,可领罚?”太后此刻威严。
“臣妇等领罚,多谢太后,多谢王妃。”领罚后众人便悻悻离去。
“母后不是在静心吗?怎么过来了,儿媳应该去接您才是。”皇后听闻此事匆匆赶来。
“清儿,你也真是的,过去请安便是,怎么好让母后这般劳累?”皇后向太后请过安后,又正色向风弋清说道。
“你莫要怪清儿,是哀家自己要过来。静心?若不是哀家今日前来,哪里知道宫中还要这样糟心之事,身为皇后,这就是你的治理之道?”太后责备道。
“母后息怒,是儿媳管教无方,只是清儿妹妹身带奇症,大家又不了解情况,这才随意揣测的,还望妹妹大人大量才是啊。”皇后也奇怪,往日太后不曾这般维护风弋清,怎么今日倒替她说起话来,莫非风弋清真施了什么妖术,迷惑了太后?
“皇嫂说得是,母后就不要揪心了,不要辜负了皇嫂今日的安排才是。”风弋清模棱两可的说道,不知道意指何向。
“以后若再让哀家听见这些胡言乱语,定不似今日这般轻判。哀家今日有些乏了,先回宫了。清儿,你可要同母后一道?”太后毕竟年事以高,经此一事有些累了,她不想留风弋清在此又受人非议,但是又不愿扫了她的兴致。
“母后,今日清儿还有两个妹妹同行,此时不知道身在何处,怕等会儿闯了祸,坏了宫中的规矩,现下准备去寻她二人。晚些时候,清儿再过来给母后请安。”风弋清说道,虽然她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有些人和事是不能逃避的,该面对,迟早要面对。
“如此也好,清儿就好好赏赏这春景,莫要让他人搅了兴致。”太后嘱托道,便随着姑姑的搀扶离开了。风弋清也去寻自己的两个妹妹,她知道,今天的故事还远远没有开始,刚才不过是个插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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