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的说道:“不用,只要简单就好,我可是大病初愈,若是健健康康的出去了,有心人又会嚼舌根了。”
莺儿一愣,继而笑道:“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了。”
莺儿将我梳洗一番后,我望着窗外的一片晶莹世界,夸张的笑了两声,倒把莺儿吓了一跳。
“走吧,我们出去。”
莺儿笑问:“去哪儿?”
“去娘的暖阁。”
“小姐终于要出去走动了。”
小丫头高兴的直嘀咕,“小姐快披上大红猩猩毡,再围上银狐暖脖,还有一定要拿着小暖炉。”小丫头忙不迭的收拾,我无意间望着镜中的绝代佳人,惊艳的同时倍感陌生。
推开门的刹那,冬日的午后,暖阳直洒进心里,是个好兆头,放眼望去白雪皑皑,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
“小姐想什么呢,快走吧。”小丫头催促。
我停顿了几秒郑重的抬腿,就这轻轻地一迈,这府中的纷扰怕是再不能避免了。
走出房门,我漫步打量着自己住的地方,只见房前两株巨大的树桠上密麻的聚集了叽喳的麻雀,院中廊前也植了一排纤弱的桂树,左边是一处低矮的假山,假山旁吊着一个秋千,现今秋千上早落满了厚重的积雪,右边不远处便是一汪清泉,凝结的冰映着日光透出一道道金灿灿的光影。
依山傍水,倒是一个好地方!
我笑着问莺儿:“那两株是什么树?”
莺儿笑回:“那是两株西府海棠,还是小姐亲求夫人,才移植到这里的呢!”
我低低的“哦”了声,西府海棠,听着熟悉。
莺儿扶着我径直走过一个半圆洞口,便见到了一排抄手游廊,穿过游廊,方看见大的院子。
始一走出门洞,顿觉一片杂乱的生活气息涌现出来,但见忙碌的佣人们清雪的清雪、端盘的端盘,众人见了我面上都有些错愕,待反应过来,便个个喜笑颜开。
“二小姐,你肯出来了?身子好些了吧?”
“二小姐要经常出来走动才好。”
我一一点头微笑并不说话,一应事项皆由莺儿应对。
“府中一直都这么热闹吗?”
“小姐不会是连这个也忘记了吧,快要过年了呢,府中这几日当然很忙了。”
“快过年了?还有多久?”
“差不多一个月吧。”
“小姐你看,那就是春兰。”
我顺着莺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穿着水绿色衣衫的清瘦小丫头,见了我一眼后飞快的躲着跑远了。
“呵呵呵,她定是怕小姐责罚她呢,小姐不知道,小姐生病的这段时间就是她爱嚼舌根。”
闻的一股寒香,我笑问莺儿:“这附近是不是有梅花?”
“嗯,就在前面的梅园中,小姐不先去见见夫人吗?”
“我想着摘些梅花给娘送过去。”
“那好啊,奴婢这就扶小姐过去。”
我心里确实不想见“娘”不想看见她的眼神。也不知道见到她该说些什么话。
摘好了梅花,我便任由莺儿扶着走至了娘的暖阁,还没进屋,莺儿就先笑喊道:“夫人,二小姐来了呢。”
待她掀开软帘,娘伴着竹轩梅香早已走了出来,娘拉着我的手一头走进屋里,“翎儿,身体可好了,这手怎么这么冰冷,怎么不多穿几件衣裳。”
我笑着回道:“不冷,现在外面太阳很好呢。”
我和娘坐在暖榻上,莺儿将我挑选的几只梅花亲送至娘的面前,“夫人,这是小姐为夫人选的。”
娘接过梅花左右细看,“你还记着娘爱着梅花呢。”说着又回头叫着小丫头,“惜月,快去把那耸肩美人瓶拿来,把这梅花插进去。”
我细看着娘,虽是人到中年却难掩气质,尤其是眉梢间透着的坚毅让人不自主的敬服。
“翎儿,你可算愿意出来走动了,这些天来娘可受了不少的苦。”竹轩梅香笑着亲捧了杯茶给我。我第一次在这世界醒来时见过她。
知道她和我的关系很好,我柔柔的说了声:“谢谢。”但见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并不施粉打扮,头发只随意的绾了个发髻,身上穿着半旧不新的红色夹袄,削肩瘦背、身材苗条,气质舒雅宛如温玉。
梅香笑道:“自家姐妹还跟我说什么谢,现今身子可是好透了?”
我笑着点头,“差不多都好透了,今儿晚上我想为哥哥接风洗车。”
娘笑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早些时听你姐姐说你喜欢吃些瓜子酸梅之类的零食,我还担心你光吃这些身体受不了,现今你出来吃些正常的饭菜,一来可以去去那些瓶瓶罐罐的药,二来也可以把你这爱吃零食的毛病给改了才好。”
梅香接着笑道:“娘也不必让翎儿进行改去,翎儿最爱吃我做的糖粉桂花糕,反正我有的时间,她爱吃多少都可以。”话没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也不好意思的开口,“多谢姐姐费心了。”
娘执着我的手,笑问:“见过老爷没有?”
我摇了摇头,娘便说道:“你应该先去见见老爷才对,老爷要是知道你康复的这么好,一定会高兴坏的,好孩子,快去见见老爷,我和你姐姐还有些事情准备,就让莺儿陪你去吧。”
我脸上笑意越浓,笑道:“娘说的对,女儿这就去拜见爹爹。”
娘点点头,又嘱咐了莺儿几句,我便起身辞了娘,随着莺儿朝着爹的书房走去,我一路上只顾四处乱转着瞧看,莺儿便急着领着我走过后花园,眼看着后花园中的景色更是火树银花异常好看,心下欢喜不觉放慢了脚步。
路过假山,一株枯枝随风飘荡的厉害,我抬起头,只见天空中并无它物,只光秃秃的衬着一小轮太阳,心下感慨,春天什么时候才到来?
莺儿刚要催促,抬眼见一个妇人走了过来。
“这是……翎儿,翎儿你好了吗?”
我见她只披着猩红毛毡,梳了个繁复的妇人髻,鬓前戴了两支蝶形钗,映的小巧的脸蛋越加的粉面含春笑不露齿。
我见她年轻貌美,身边也有两个小丫头跟着,心中正自疑惑,不知她是谁?
莺儿连忙提醒,“四夫人好,小姐可是大好了呢。”
四夫人?这就是爹身边的娇美侍妾吗?
四夫人只细细的看了我,笑道:“才几日没见,你长得是越发出挑了。你大病初愈应该好好养着才对,这是要去哪?”
看她的口风倒是挺随和的样子。
“去拜见爹爹。”
“是这样啊,老爷在书房呢,我刚从那过来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当心点别磕着碰着。”
我点点头,“翎儿记着了,多谢四娘关心。”
互相寒暄了几句,四夫人便轻走了过去,我不想再耽搁免得再撞见其他人,便扶着莺儿一路来到了爹的书房。
未及进去,先有门外的一个小厮进去禀告,只听得浓重的一声,“进来吧”我这才款款的走了进去,但见书房里并无多少摆设,只墙上挂了两幅山水图,架子上的书堆得满满的。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者,面目微胖、身体发福只端坐在案旁看书并不抬眼看我,内心不由得惧了几分。
我学着古人的样子盈盈的俯身,恭敬的说道:“女儿见过爹爹,女儿不孝,让爹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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