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和回到自己院中,陈二莲还在洗着衣服。
她倒是听话,也兴许是被苏笙和的狠辣吓着了,所以纵然是冻得一直在哆嗦,但是还是在卖力的搓洗衣服。
“陈二姑,我已经向二娘把你讨要过来了呢!”苏笙和走了过来。
陈二莲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她。
苏笙和又坐到了她的身边,托着脸看着她:“二娘说,既然你得罪了我,就好好呆在我身边服侍我……想来二娘平时也不太亲近你吧!”
陈二莲想要反驳,却哆哆嗦嗦的开不了口。
“难道不是吗?我看她平时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啊!”苏笙和摸着下巴,“倒是那个姓顾的老姑子帮你说了几句话,但是二娘没听她的话——难道你没发现,一开始,二娘就把你丢下了吗?我把你留下来的时候,二娘不也抛弃你走了吗?”
“不,不是的,”陈二莲哆哆嗦嗦的,总算是挤出了两句话,“是,是因为,因为大,大小姐你,你拉着我……”
“我一个弱女子,”苏笙和手一摊,“还是一个总是被人欺负的人,难道二娘要强硬的带走你,会带不走吗?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她伸手拍了拍陈二莲的肩:“好好洗衣服吧!洗不干净的话……呵呵,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这个新主人有多喜欢奴役下人。”
陈二莲又是一个哆嗦,赶紧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她本不相信苏笙和的话,但是想到沈氏的确一直没出现,而且早先看她的眼神……本来就浑身冰凉的陈二莲这下连心都凉了半截。
苏笙和回了房,也没有再关心陈二莲怎么想的了。想到刚刚在花园里看到的那几棵香杉草,苏笙和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了。
堂堂苏氏药妆的大小姐,想要做点什么“好玩”东西出来,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原材料嘛……她看了一眼还在闷头洗衣服的陈二莲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陈二莲洗好衣服,正要站起来晾晒,还未站稳,就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哎呀,陈二姑,你怎么了?”苏笙和笑眯眯的蹲在她面前,“怎么突然就摔倒了呢?这大雪天路滑得很,你可要小心啊!”
陈二莲躺在地上,口里呵着白气,嘴唇青紫,脸色惨白:“大,大小姐,我,我,我……”
“咦,难道是生病了?”苏笙和假模假样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哎呀,好烫啊!你生病了呢,陈二姑。“陈二莲有些费力的点了点头。
“怎么办呢!”苏笙和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我也虚弱得很,也扶不动你啊!你就在这里躺着啊,我去找人。”
她左右看了看,哼着歌往外走了。
陈二莲躺在雪地里,不断的哆嗦着。天上悠悠的飘着雪花,很快就在她的身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相爷府是有两个专职医生的,相爷府里也有自己的药房。
苏笙和一路慢悠悠的走到了药房,进门就看到两个大夫正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聊着天。
“大小姐?”正对门口的周大夫一眼看到了她,立刻就站起来。
背对着门的刘大夫转过头,冷眼看了她一眼。
“两位大夫,”苏笙和和颜悦色的开口,“我想要来抓点药。”
“怎么了?很严重吗?”周大夫立刻开口,“这天气寒冷,大小姐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我嘛,虽然衣服不好看,但是御寒还是不成问题,”苏笙和轻声一笑,“是我房中下人,因为穿了湿衣,所以我担心她生病呢!”
周大夫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大小姐还真是体恤下人啊!”
“下人?”刘大夫倒是不紧不慢的开口,“昨个儿大小姐房中的两个下人不是被打死了吗?”
“是今日找二娘要的下人呢!”苏笙和又微笑着看着周大夫,“说起来,我也不知道陈二姑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不如周大夫随我去诊断一下吧!”
“原来是陈二姑啊!”周大夫恍然大悟,“大小姐稍等,我这就去拿药箱。”
周大夫去拎药箱去了,苏笙和站在门口,环顾了一下整个药房。
苏志鹤是大夏国的相爷,位高权重,这药房中常备的药材也是应有尽有。苏笙和只是稍微嗅了嗅,就分辨出了这药房中数味她想要的药材。
周大夫拎了药箱出来,苏笙和却又开口:“周大夫,我昨日在柴房睡了一夜,额头又受伤了,也觉得头疼得紧,不如先给我诊断一下……可是我又担心陈二姑,不如周大夫你先行去我院中为陈二姑诊治,我就劳烦刘大夫了。”
周大夫微微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大小姐你多注意身体。”
周大夫离开了,苏笙和才端坐在刘大夫的面前:“刘大夫,能不能给我瞧瞧头上的伤?”
昨个儿脑袋给张之广给砸了,之后也没有处理就被关了柴房,今早苏笙和自己清洗了一下,摸着也不是特别疼,但是头上肯定还是有个伤口的。
当然,这些她都无所谓,她的目的就是支开周大夫而已。
比起发须皆白的周大夫,刘大夫起码要年轻十岁,但他的头发也微微的有些泛白了。听苏笙和这么说,他慢吞吞的放下了的茶杯,站了起来,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拨开了苏笙和头上的头发看了看。
“有一个小伤口,上点伤药就好。”抄起手,他起身去柜子里拿了药材。
“可是还是有些头疼啊!”苏笙和摁着自己的额头,“刘大夫,你能给我开一些安神的药吗?我最近晚上梦多,不太容易入睡,如今头上又受伤了,只怕入眠更难了。”
刘大夫拿出了几味药材,称了一下,又切了切,放在一边的小磨里开始碾,并没有回答苏笙和的话。
苏笙和微微一侧头:“刘大夫,这相爷府的药方,竟是连现成的伤药也没有?”
刘大夫慢慢的碾着药:“大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苏笙和眉一挑:“什么?”
“你如今在府中是备受欺辱,可是这十三年来你都这么过去了……何必现在又反抗呢?”刘大夫抬头看着她,“照以前那样,你还能安然的在这相爷府生活,若是得罪了二夫人,你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举步维艰。”
“哦?所以说,二夫人的侄子要强暴我我就要打开双腿迎接吗?”苏笙和冷笑了一声,“二夫人打死了我的丫鬟,我就不能哭两声吗?”
“大小姐你非但没哭,你还打了陈二姑不是?”刘大夫低下头继续碾药,“至于表少爷……大小姐你力气不小,表少爷的伤是我去看的,两枚珠丸废了一颗。忍气吞声了十三年,大小姐你是不打算忍了吗?可是你却没想过你一个十八岁的弱女子,做了这些事,二夫人还会让你有好日子过吗?”
苏笙和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才慢慢开口:“刘大夫你又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不过是感念旧主恩德,所以提醒你两句罢了!”刘大夫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大小姐,我不知道你是知道了什么才会突然爆发,但是不要相信这府中的传言。你不可能是皇上的女儿,夫人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相爷的事情,所以就算相爷如何怀疑,你都是相爷的女儿。”
“刘大夫,”苏笙和冷笑了一声,“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你这么笃定我就是我爹的女儿,这话,你为何不去跟我爹说?你说感念旧主恩德,那你在相爷府也十几年了,也应当知晓我爹是怎么对我的,我又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你为何不告诉我爹,我苏磬苏笙和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刘大夫又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中仍旧是一片无所谓一切的淡然:“你过得如何,与我何干?”
“那我要做什么,与你何干?”苏笙和高傲的翻了个白眼。
刘大夫不再说话,继续碾着药。
苏笙和脑子里却不断的搜索关于这位刘大夫的记忆,却只是记得他来相爷府里十几年,之前从未跟苏笙和有过交集,就算跟苏笙和的娘也没太多接触……她甚至连刘大夫的名字都不晓得。
可是这刘大夫说的话,却是莫名其妙。
旧主?他的旧主又是谁?苏笙和本想套话,却是一点都没套出来。
“药好了,大小姐坐好。”刘大夫用一张牛皮纸装了一点药粉过来,拨开苏笙和的头发,用指甲刮开了上面的血痂,倒了上去。
苏笙和立刻惨叫了一声。
“有些疼。”刘大夫这才补上了一句。
苏笙和抬头怒瞪他:“马后炮!”
刘大夫没理会他,只是把剩余的药粉又倒在了牛皮纸里包好,回头又取了一大张纸,取了好几味药材出来。
苏笙和脑袋上疼得很,眼睛却又亮了:“别切别切!就这样给我就好。”
刚刚拿起刀的刘大夫眉一挑:“大小姐不是要安神的药吗?”
“对啊!”苏笙和起身,一把从刘大夫的手里抢过药材,“我回去自己随便折腾一下就好了……唔,刘大夫,可否给我一些血蛛草和碧血根?”
刘大夫的眼睛一眯:“大小姐要血蛛草和碧血根作甚?”
“随便折腾一下。”苏笙和捧着牛皮纸,一脸期盼的看着刘大夫。
“这可是药。是药三分毒,”刘大夫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这安神的良药,若是用得不得法,说不定会变成杀人的毒药。”
苏笙和轻声一笑:“杀人吗?我倒是想呢,可惜有心无力。”
刘大夫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取了几株血蛛草和碧血根,和方才的药粉一起放在了其余药材上:“大小姐,慎用,慎行。”
苏笙和没有回答,只是一拢手,把牛皮纸合上,揣进来自己的袖笼里。她冲着刘大夫一笑,转身离开了。
刘大夫看着她顶着风雪离开的背影,好一会才自言自语。
“我……算不算是助纣为孽呢!”
他又摇了摇头:“大小姐半点医理也不懂,想来不会出事。”
把桌面上收拾了一下,他又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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