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心知难逃一死,索性闭上双眼。只听得“咚”的一声,耳边轰然,睁眼一看,自己却安然无事。正犹自心惊,忽听得背后有人大喊:“糟了!糟了!”乱哄哄吵成一团。回头一望,只见众人疯也似的扑了回去,林潇不敢继续下行,转身紧走几步跟上。
到了跟前才发现,原来那甬道之内落下一道石门,将此处堵作了一条死路,几人上前拿出斧锤砍凿,却哪里撼动得了一丝一毫。
诸汉清立在一旁,嘴中喃喃道:“这是断龙石,相传断龙石刀斧难侵……如今一见,果非虚名。”
一名军士上前道:“长官,属下还剩些炸药……”不等他说完,陈子敬喝道:“闷蛋!少出歪主意!”那军士讨了个没趣,低头退到一旁。
原来这甬道之内狭窄,贸然动用炸药,势必毁坏四周山体,若是将断龙石破开还好,顶多费个一天半日将碎石挪开,清出一条路来。但这断龙石通常极厚,石质又是非常坚硬,一旦炸药用光,无异于自寻死路。
诸汉清道:“都省些力气,且向前看看,或另有出路也未可知。”众人闻言方安稳下来,其实诸汉清心中亦无把握,此言无非稳定军心而已。
林潇见状,知是行凶多吉少,且叹声壮志未酬,竟殒身在此,活人偏要闯这死人窟,到头来真个留在这里,究竟又是为何。
正在这个当头,林潇忽觉背后一凉,他本站在众人身后,背后更无他人,此刻只觉一具躯体贴在脊背之上,能是何物?
林潇大惊失色,不由得向前猛蹿一步,待回头望去,却是空空如也。众人瞧着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只当他是吓出了失心疯,也不去多做理会。
林潇却感受的分明,知有蹊跷,只是不知如何解释。正在心中焦急,忽听一声惊叫,只见一名军士凭空飞出几丈,落在地上。不待众人有所反应,陈子敬抬手便是一枪,“啪!”那军士吓得伏在地面,不敢动弹。陈子敬举枪奔过去,一边叫道:“快走!”
那军士听得叫喊,爬起身来便要跑,却一跤跌在地上,接着顺着地面向后“滑去”。又是几声枪响,林潇这才看清,那军士身后似有一团黑漆漆的事物,拖着他向后疾行。陈子敬抬手又是几枪,那东西才撒开军士,遁入黑暗之中。
此时陈子敬已追上去,一把将军士提起,那军士早吓得两腿酸软,不能动弹,被陈子敬连拖带拽的揪了回来。
陈子敬提起手电筒,向周围照着,只见四下里黑影闪烁,不但动作灵敏,而且数量众多。最奇的是,此前分明未见洞中有何不对,竟不知是从何处窜出来这些东西。
诸汉清沉吟道:“源头活水,为死为生。既有蹊跷,必有玄机。”
陈子敬不明他话中之意,道:“什么?什么玄机?”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捉了一名军士便按到在地,众人“哗”的乱作一团,那军士被按在底下,大呼救命。陈子敬不敢开枪,飞起一脚踢在那黑影身上,只觉所触之处坚硬异常,黑影“嗷”的一声跃在一旁,陈子敬竟险些折了小腿。
随着一声惊呼,只见四周黑影奔走腾跃,乱糟糟的围了上来,陈子敬急忙下令:“开枪!开枪!”
一时间枪声叫声不绝于耳,有些黑影连中数枪,倒地抽搐,有些如若鬼魅般闪躲迅捷,枪击不中,慢慢逼近过来,趁着火光,方看清那黑影的样貌。只见它们长手长足,身材瘦长,身上面上尽是些黑毛,三分像人,七分却像是猴子。
这般乱战了不多时,众人枪药皆已用尽,手忙脚乱的换弹上膛。趁着这个空当,三三两两的黑毛怪物已钻入了人群之中,军士们见势不妙,早乱了阵脚,便向四下里胡乱跑开。
林潇瞧得心慌,想要跟在陈子敬身后,却不知身旁何时跳出一只黑毛怪物来,那怪物两手向他肩膀一搭,拖着便走。林潇扯住怪物双臂,两脚在地下乱蹬,却丝毫用不上力,只好将腰身一扭,借势将那怪物扭翻在地。这怪物也是极为矫健,不待林潇起身,便一个纵扑骑到了林潇身上,嘴里吼叫着一通乱抓。林潇瞅准机会,一手擒住了对方右臂,一手扼住其咽喉,牙关紧闭,狠狠发劲。那怪物受制,空有一番怪力却使不出来,只伸了左臂在空中挥舞着要去探林潇双眼。
林潇心知再纠缠下去,自己气力必先衰竭,便运起气来用力一掀,想要将对方掀倒在地。不料那怪物扯住林潇手臂死不松手,一人一怪抱在一起直向窟底滚落下去。
只觉腰间一痛,林潇摔在了地上,地面上尽是些乱岩碎石,撞击之下疼痛难忍,林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手下一松,再也抓不住那黑毛怪物。眼见自己便遭鱼肉,只瞧眼前一道金光划过,那怪物“咚”的扑倒在地。
一人伸手将林潇拉起,原来是陈子敬。林潇心神方定,便瞧见诸汉清已同几只黑毛怪战成一团,手中剑光翻飞,转眼间便有两道黑影倒地,剩下的怪物也远远跳开。林潇看得清楚,心中惊叹,那些怪物皮糙肉厚,如今在诸汉清剑下竟如刀切豆腐一般,此剑定非凡品!
陈子敬拉住林潇,二人跌跌撞撞跟在诸汉清后头,一番冲杀过后,那些黑毛怪物似乎晓得了厉害,竟也不再往这边来。有些军士瞧见了诸汉清的威风,也向此处跑过来,但没跑几步便有黑影闪出,如此奔走几番都不如意,眨眼间竟失了对方踪影。
诸汉清又刺倒一只黑毛怪物,奇怪的是他不急向前,却伏下身子在那怪物身上一探,提起一串黑不溜秋的东西,摸索了一会儿道:“这好像是些铁甲。”
原来那串东西便是古代将士们所穿战甲上的铁翎,林潇惊道:“铁甲尚且朽化至此,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这究竟是什么怪物!竟可长生不死?”
陈子敬喘口气道:“猴子怎么会穿衣服,看来是故意养在这里的。”
诸汉清道:“不是猴子,大概是山魈。”
林潇小时候常听些山精鬼怪的传说,自然也知道山魈,原来长得竟是这副样子。
谈话间,又有只山魈毙命于剑下,三人打起精神暗自戒备,想要寻路与军士们汇合。
“我看这些东西的行动颇有章法,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对付。”诸汉清宝剑虽利,却也不免头疼。陈子敬一条腿为那山魈所伤,此时痛的厉害,只好扶住洞中乱石前行。如此走了片刻,忽觉掌下似有凹陷,手指循着凹陷处摸去,竟是些规律的纹路。陈子敬借着火光细细一瞧,似是人为篆刻,于是喊道:“你们瞧这是什么?”
诸汉清闻声凑上前去,只见那巨石上刻着一个圆环,线条虽然简单,却是十分规整,想必不是自然形成。
“这是什么意思?”陈子敬急着问道。
诸汉清摇摇头,他一时间虽未想通,却认定洞内另有玄机,便欲汇集兵力冲出此处。但放眼望去,只闻四周厮杀哀嚎之声,却不见一人踪影,当下提气喊道:“大家不要惊慌,速速会合,洞内另有出路!”众人不知他心意,只道有了生机,霎时间士气大振,三五人凑成一团,想要冲出路来。
这时却有人喊道:“人在哪呢?我看不到呐!大家快到上面去呀!”
林潇道:“似是孙大哥的声音。”
这喊话之人正是孙大元。原来孙大元被几只山魈追的慌不择路,全不计方向,在窟底一通乱跑,直到听得诸汉清下令,众军士应声,方才反应过来。他心中虽慌,却还机灵,知道众人被这乱石阻了行迹,立刻想到要爬向高处。
众人遭他点醒,立即往岩壁处赶。哪料一瞧那岩壁之上,尽是些张牙舞爪的山魈,将个洞底围的严严实实,便又有人喊道:“不成!只下得来,却上不去啦!”
诸汉清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声,忽有所悟,纵身一跃跳上身旁巨石,瞅准了方位,几个腾纵便闯了过去。行了不出三四丈,忽又自石头堆里跳出几只山魈,左右夹攻,诸汉清虽斩杀了几只,自己却也被逼退回来。
见到诸汉清败退而回,陈子敬道:“先生,不如我们兵分两路。”
诸汉清摆摆手,道:“没用的,这似是个迷阵,若不得其法,纵分几路也是枉然。”
陈子敬惊道:“莫非这山魈成了精,真有了通天彻地的本事,连行军布阵都学得来?”
诸汉清道:“非也,这些山魈只不过是些棋子,真正的阵法乃是这些乱石,起先我倒看走了眼,以为不过是些没用的石头,如今看来这些石头却比活人还管用得很。”
陈子敬“哼”了一声,道:“石头毕竟是石头!管他是什么阵法……左右不过引人左道,迷惑人心!我们不去管它,一味冲出去便是!”
诸汉清摇头道:“不可!此阵亦动亦静,非比寻常,若是我没猜错,这便是八门遁甲!”
“八门遁甲!”闻此阵名,陈子敬尚不觉有何,林潇却是一声惊呼。
相传上古之时,黄帝与蚩尤相战,始创奇门阵法四千三百二十局,后由宰相风后将其减化,余一百八十局,待传至商周之时,又有姜太公将其演变为七十局。后至秦汉交替,黄石老人传张良《太公兵法》,张良研习参透后方定为十八局。后世相传皆为此十八局,习之堪以大用者,如孔明伯温,然世人通晓者则寥寥无几。
这近乎传奇的阵法,大有改天换地之能,如今竟出现在一座无名古墓中,怎叫林潇不惊?
传闻此阵由河洛图中演变而出,理循五行,义演八卦,因日生于乙月,明于丙丁,为南极星精,故以天干之中“乙、丙、丁”为三奇,号称奇门,又效仿八卦而立“休、生、开、杜、景、伤、惊、死”八门,故又唤作八门遁甲。此八门中三凶三吉,只教人趋吉避凶,周转其中。若不明其中道理,便陷于阵内,万劫不复。
陈子敬道:“如此说来,咱们是没有出路啦!”
诸汉清道:“不然,我看这阵虽得奇门神髓,布的却是简陋,未必不可破了它。”
陈子敬急问:“先生可是有了主意?我看那帮兄弟怕是撑不住了。”
诸汉清伸手指道:“八门繁复,阵有不同,我看方才那石上所刻,并非圆环,乃是日月,太阳代表八卦之中的离位,离位于南,坎位于北。我们既从南入,或可由北而出,只是……不知如何闯过去。”
诸汉清心中不知,此间布阵之人当日设阵于此,为的是下乘玄武山脉之势,上应北斗七星之光,故意将生门立在北方,不想被他误打误撞猜出来,也是一大机缘。
这时林潇道:“我倒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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