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爱卡拉

　　*《前魔法时代：沙维塔史书爱卡篇》：『爱卡拉位于柯克拉尔山脉的最北部，临近的森林中居住着大量的史莱姆，很多人都靠捉取贩卖史莱姆为生。森林大多在爱卡拉的东部，而这附近唯一的水源则在西南方向的泺湮湖上，据说是爱卡最早的城镇。』

　　“佣兵团事务所？”

　　最近，爱卡拉里的村民们都在讨论这一个新鲜的名词。

　　收割麦子的时节刚刚过去，秋高气爽的日子中，闲下来的人们总会找些话题聊聊。不管是漫步在开满奈兰花的田野中，还是走在镇子里一天到晚充斥着面包味的小道，总能听见这个话题。

　　在爱卡拉这样一个偏远的小镇子中，连冒险者一年也来不了几个，更别提冒险者工会了。然而就连这样的地方，居然也建立起了一家佣兵团事务所。

　　佣兵团事务所在冒险者中可是号称流动的金子，是所有冒险者最大的交易市场。可以说，每一家佣兵团事务所都是当地冒险者的一个巨大经济来源。——话是这么说，但是没有冒险者，要佣兵团事务所干嘛？

　　而且，开设这家事务所的不是某些传说中的野心者或者实业家，而是每天傍晚都能看见的在镇子西边开铁匠铺的格朗大叔。

　　“喂喂，这果断是玩笑来着吧？”就连从好友麦拉特——格朗·拉佛里奇的亲儿子口中得知消息的乔瑟，也忍不住不敢置信地反问起来。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上次去森林不小心把回魂蘑菇给吃了。”麦拉特抽抽嘴角，揉着自己姜黄色的乱发，同样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什么时候森林里出产这种高级品种了？”乔瑟拍拍麦拉特的肩，扯起一个微笑：“话说回来，之前好像有人和我打过赌来着的。”

　　“打赌？什么时候的事？”少年吹着口哨望向秋天晴朗的天空。

　　见状，乔瑟耸耸肩：“那好吧。本来我还打算拿到之后带点城里的点心给你来着的，看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吃掉啰。”

　　“——哦！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麦拉特闻言立刻回头，抓抓头发，笑容满面地看着乔瑟：“嘿，你瞧，我最近记忆力好像又退步了。肯定是格朗那个老头子天天让我学制模的缘故……”

　　“用蒲拉装好大袋的杂果，克罗姆巴果与梅可搅拌在一起的奶油香味……”乔瑟拍拍背后的背包，然后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还是回去拿给妹妹吧，她一定很喜欢。”

　　麦拉特拉住作势要往回走的银发少年，“喂、等等。麦拉特·拉佛里奇可不会忘记任何赌约，你要的‘炼金术启蒙’就寄存在琳达那儿呢！”

　　“寄存？”乔瑟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领。

　　“她看见你一定会给你的，真的。”麦拉特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郁闷，“说实话，你是不是连脸型都能随便变来变去的？所以弄了一张贵族老爷的面相，上次莱娜看见你都忘了手里的奶罐子，至少半公升的牛奶都倒在我身上了！”

　　乔瑟推了麦拉特一下：“别扯了，我要是能变就先变成镇长，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仓库里把里面的银币一个不拉地拿走。”

　　“拉倒吧，听说为了后山那条矿脉，胖里约连这个月的酒钱都花完了。”麦拉特也推了乔瑟一下，笑道。

　　“……乔瑟！”看店的少女远远地看见他，便惊喜地招呼了一声，赶忙从窗口中递过一本深蓝色封皮的线装书：“《伟大的炼金之术起源》，是这本没错吧？”

　　在乔瑟感激地目光中，金发少女脸色泛上浅红：“今天早上麦拉特回来就把它放我这了，听说你从城里回来，我想给你送过去，但我不能离开这个店……”

　　麦拉特回来就放这了？乔瑟有些奇怪，难道不是因为为了安全保管在几个礼拜前就放在这了么？

　　正在乔瑟疑惑的时候，琳达红着脸，却坚决地开口：“麦拉特把书租在这里，拿了13枚铜币的租用费的……”

　　乔瑟悄悄把肤色调的更浅了一点——也更和自己原本的肤色相像了些——来满足琳达这类女孩子对于贵族王子的审美观；又让瞳孔在夕阳下闪烁出红宝石一样的光辉，然后和琳达交涉了两个小时，才终于用10个铜板的优惠价格把书拿回去。

　　该死的麦拉特，他就不应该把明码标价3铜币一个的杂果蒲拉给他。乔瑟边翻着书边忿忿地想。

　　“乔什！”脆生生的呼唤从街角传来，黑发黑眼的小男孩在几步远的距离就起跳，精准地扑到了乔瑟的怀里。

　　“你姐姐呢？”乔瑟合上书把书放回背包，揉揉文森特的头，“我从城里拿来了好多好吃的哦。”

　　“泰蜜！”文森特向房子的方向喊了一声，一个小姑娘的头立刻从阁楼里冒出来，高兴地挥着手。

　　乔瑟也向她挥了挥手，然后进屋把背包里的物件分门别类放好，边收拾边向文森特说教：“如果泰蜜还在屋里的话，就不要走出来，知道吗？”

　　“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文森特低着头。

　　“那也不行。”乔瑟说得很坚决，“万一这个时候有坏人进来的话，泰蜜就危险了。”

　　“是。”文森特垂着头拿来了托盘，把各式零食装在盘子上，然后端上楼梯。

　　泰玛拉早就坐在门口敞着门等他了，看文森特上来，便接过托盘，熟练地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推着轮椅的轮子进了屋。

　　“我可以把东西送进去的。”文森特小声地说。

　　“但是我也可以。”泰玛拉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乔什拿回来了好多东西啊！”

　　“嗯！”文森特也笑起来，“至少够我们一个星期吃了。”

　　乔瑟坐在起居室的椅子上，把《伟大的炼金之术起源》草草地翻了一遍，然后失望地发现这本书的知识离假体练成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好吧，至少他的炼金术又有了长足的进步，乔瑟自我安慰着，一边从腰带夹层捻起薄薄的刀片擦拭着。

　　“神之泪……”乔瑟支着下巴望向窗外，依稀能看到远处的湖水在闪着微弱的光芒，“那样的传说的可靠程度真是值得质疑——但是除了那里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了呢。”

　　“乔什？你在说什么啊？”文森特凑过来，“外面有什么东西吗？”

　　乔瑟抬手捏了捏文森特的脸颊，“给你做药水的材料啊。”

　　“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不太清楚……”文森特向后蹭了蹭，然后一溜小跑地跑上了楼梯。

　　“果然和年龄相近的泰蜜感情更好啊。”乔瑟感慨着起身，背起背包敏捷地跳出了房间的窗户，向泺湮湖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