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时空之门】

　　石碑上的内容无疑为殷皓展现了一片新的天地，在整个自然界，人这种高级动物本身所具备的各项能力，与其它生物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环斑海豹能轻而易举地用爪子击破一米厚的冰层，蚂蚁能举起十倍自己体重的物体，跳蚤能跳起相当于自己身高上千倍的高度。这类让人类望尘莫及的能力，比比皆是。

　　事实上，这种另辟蹊径的修真法诀修炼起来先难后易，结丹者百中无一。而结丹是踏入修真门槛最起码的条件，这种法诀遂逐渐被修真者所抛弃。东汉末年，神医华佗依此法残篇创“五禽戏”，已失其箐华。其后，炼气者在此基础上习得各种武术招式，更是坠入了下乘。

　　在道家和中国传统医学的观念中，人体内的五大器官：心肝脾肺肾，分别与阴阳五行中的火木土金水一一对应，也分别有着各自的经脉。以心脉为中心，真气经十二经脉形成的肝脉、脾脉、肺脉、肾脉流转后，再次回到泥丸，这就是石碑上所载的八卦变四象之法。

　　真气流转的速度逐渐加快，殷皓体内破损的经脉正一点一点地修复，体内五脏也随之加快了蠕动。随着身体新陈代谢速度的加快，右腿和后背的伤口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愈合。“叮当”一声，射入体内的弹头竟在真气一张一驰的快速流动中，被慢慢挤出了身体，掉在了地上。

　　四象既成，体内的五脏和其它器官也随之得到了强化。所谓四象变两仪，便是由强化五脏转而强化全身的动脉和静脉血管。通常情况下，这两步比成丹的第一步——修奇经八脉以应先天八卦之像，容易得多，勤加修炼者没有二三载之功，也难以逾越。殷皓所在的这间石室，是天地间元气最为集中的所在，他不依常规修得的精神能，又远较一般修炼者深厚，不过三五个时辰，竟被他连番闯过。

　　石室外电钻钻进冰层的嘈杂声传入耳中。殷皓并不担心有人能发现这里，石室的入口在他进入后已自动关闭。石室的四壁不知是何种材料砌就，承受他成两仪后几可摔碑裂石的拳劲也丝毫无损。虽然尚未真正结丹，但殷皓已有绝对的把握，即使是厚达一米的冰层，也吃不住他此时全力以赴的一拳！

　　成丹的最后一步，便是由两仪而成太极。实际上是对大脑的强化。大脑是人体中最为脆弱的器官，因此这一步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步。

　　行功不过几周天，异象已生。随着体外能量的涌入，殷皓只觉得从石室中的能量团上，传来越来越强的吸力，泥丸中的气团仿佛要从卤门中跃出。大惊失色之下，他只有从卤门吸入更多的能量与之相抗。但吸入的能量越多，泥丸中的气团越强大，这股吸力便也越强。

　　殷皓增长过快的精神能，正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般依“逍遥诀”修炼的修真者，泥丸中的气团都以逆时针方向旋转，而殷皓泥丸中的气团，却因迅速增长的精神能反向旋转。

　　逆时针方向旋转是宇宙万物运动的正道，小至绕原子核运动的电子，大至太阳系中行星的自转和公转（已知中金星的自转方向是一个特例，也是至今难解的谜题），乃至太阳系绕银河系中心公转的方向，均是逆时针方向。石室中的能量团，同样是以逆时针方向旋转。成四象变两仪这两步，对体外能量的吸收并不多，两仪化太极，则必须将大量的天地元气转化为泥丸中的精神能。

　　仿佛身处两个旋转方向各异的巨大旋涡，殷皓只觉得身体被这两个旋涡扯成了千万块碎片。石室中的能量团沸腾了起来，如同在牢笼中咆哮的远古怪兽。猛然间，这股能量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从石室顶部的小孔喷然而出。

　　斯柳江卡是距离伊尔库茨克仅有８０公里的一座小镇。小镇靠近贝尔加湖的一侧，有一栋看上去已有些年头的尖顶楼房，这是小镇里唯一的酒吧。楼顶竖立的铁公鸡，据说是由店主的祖父在上世纪初竖起的。天刚蒙蒙亮，在酒吧的桌子上趴了一夜的司捷潘，摇晃着涨痛难忍的脑袋，一双大手拍响了木柜台，把正耷拉着脑袋在柜台后磕睡的店主吓了一跳。

　　“法捷耶夫，再给我来上一杯！”店主一边揉着双眼，一边嘟喃着摸出一瓶酒和一只酒杯。

　　“别唠唠叨叨了，不就是一点酒钱么？不看在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也要看看你祖父和我祖父的交情吧。别忘了，你楼顶上的铁公鸡还是两位老人家一块竖的呢！”司捷潘从对方的手里抢过酒瓶，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的大门。

　　脚下的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清晨的贝尔加湖笼罩在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浓雾里。司捷潘把酒瓶中的最后一点酒倒进嘴里，正想用袖口抹抹胡须上残留的酒渍。地面上一阵突然的震动却让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上的酒瓶也掉进了雪堆。

　　“是地震了么？”司捷潘抬头向湖面上望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由张大了嘴。

　　湖面上厚厚的冰层，仿佛被天神用巨大的铁锥狠狠地敲击，顷刻间便从湖面的另一头破裂开来。远处的天空中，墨汁般的乌云上下翻滚，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黑洞”般的巨大旋涡，一道如蛇般弯曲的闪电在旋涡中心猛地击下。看方向，正是伊尔库茨克附近。

　　一阵震耳欲聋的闷响过后，天空中的乌云迅速散去，久违的阳光从云层中钻出，除了湖面上破碎的冰层，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司捷潘并不知道，刚才的景象，正是因为殷皓在行功时疯狂吸收石室能量团上的能量，无意间提前诱发了这股能量，从而在附近的空间发生了时空扭曲。

　　石室中的能量团，是聚集方圆千里的天地元气而成，每隔百年便会自动喷发一次。它的上一次喷发，导致了至今仍被视为不解之谜的“通古斯大爆炸”。

　　冰层上剩下的匪徒，在发生时空扭曲的前一刻，早已被巨大的能量击成了碎片。而殷皓由于处在这股能量的中央处，反而得以保全。这就如同水中巨大的旋涡，其中心反而是受力最小之处。“时空之门”被强行打开，殷皓也随之进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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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捷潘，帮我把地上的铁公鸡递上来！”法捷耶夫蹲在小木楼的房顶上朝底下喊道。

　　法捷耶夫和司捷潘从前都是叶卡捷琳堡附近的哥萨克，一个多月以前才来到贝加湖畔的小镇斯柳江卡。想起半年多来的一切，法捷耶夫总觉得像是做了场恶梦。同村１３８个参军的哥萨克，包括他的两个儿子和司捷潘最大的孙子，都倒在了逃亡的路上，他们可都是壮得像牛犊子的棒小伙。幸好这一切都结束了，他决定在小镇外开一家小酒馆，再也不管军队的事了。死去的亲人躺在路边发臭腐烂，可活下来的人还得为自己的肚子操劳。

　　“司捷潘，喝完这杯我俩去抓上几头海豹，天气越来越冷，正好替小崽子们做上几件皮衣。这里的冬天可比叶卡捷琳堡冷得多。”

　　“法捷耶夫，快过来，这里有一个冰洞，一定是海豹刚留下的！”两人背着猎枪提着钢叉走在冰冻的湖面上。

　　这口冰洞竟有三四十平米左右大。留下这口冰洞的，要么是一只从没见过的大家伙，要么就是一群数量至少在二十只以上的海豹群。

　　“司捷潘，怎么回事？还是到酒馆里去取我的那张大渔网吧！”按照他们捕猎的经验，海豹在破开冰洞以后，只要冰洞没有重新冻结，都会再次从冰洞爬到湖面上呼吸。两人守在附近等了好一阵，却根本没有发现海豹的踪影。

　　渔网很快便取来了，刚从冰洞撒下去，就感到手一沉。两人对望了一眼，脸上都不由露出喜悦的神情。气喘吁吁地将渔网拖上湖面，两人惊得一呆，渔网里哪是什么海豹，是一个衣着怪异的年轻汉子，鼻孔下还有微弱的呼吸。看模样，像是个鞑靼人。

　　天渐渐黑了，壁炉里的木材正“劈劈啪啪”地燃得正旺。司捷潘和法捷耶夫坐在壁炉前的木桌前，桌上摆着四五只空酒瓶。从湖里捞起的那个汉子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显然，正是这个男子给他们带来了困惑和争论。

　　“我看这个鞑靼人一定是赤军派来的奸细，他身上的衣服说不定是莫斯科最近流行的新款式。”

　　“法捷耶夫，我也不想把这个鞑靼人交出去。真正杀害我们亲人的，是可耻的哥萨克叛徒，赤军中的哥萨克兵团，而不是这个从莫斯科来的鞑靼人。可你不要忘了，高尔察克将军就驻扎在离这不远的伊尔库茨克，这几天他的军队正四处抓逃兵，一旦我们被抓住了，我们的老婆孩子都将面对士兵们的鞭子、绞刑架甚至是步枪子弹！”

　　壁炉里燃烧的火焰，在法捷耶夫的脸上映射出忽明忽暗的阴影。好半晌，他才低下头轻声说道：“好吧，你说服了我。为了我们的老婆孩子，明天就把这个鞑靼人送到伊尔库茨克去，希望将军能看在我们送来的这个赤军奸细的份上，饶恕我们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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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鞑靼人，即俄罗斯人对蒙古人的称呼，是俄罗斯境内的少数民族。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不少俄罗斯人，特别是居住在俄罗斯欧洲地区的俄罗斯人，很少见到蒙古人，所以常把蒙古人与中国人相互混淆。另外，这一章节中有关时空扭曲的想法，只是小说情节，与实际的科学理论并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