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邪皇盛宠:一品毒妃作者:漱石时间:2022-06-26 11:13:52
约莫到了内宫的宫门,正门门洞处传来一阵仪仗队的鼓乐声,一架金漆凤凰辇吹着南海进贡的月影纱,日光再强,透过了三四层用金线绣着凤凰的月影纱,也变得像月光一样的柔和。
凤凰辇里端坐着一个女人,皮肤白净,从风吹起的几道缝隙里依稀可以看见一段小巧的下巴,还有一张精致玲珑的嘴。
她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撩开了垂幔的一角,轻声问道:“这是新来的秀女吗?”
声音是黄鹂一样的婉转,带着些江南人士特有的软糯,尾音还有些翘舌,听着叫人骨头酥麻。
几个随行的宫女在她耳边私语了几句,她便放下了垂幔,领头的宫女跑了老长的一段距离,挨个吩咐马队的马夫,继续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朝着西间最华丽的宫殿缓缓而去。
“跪——”
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沈心兰的思索,她也随众人一道儿跪下,太监又领着众人道:“苏淑妃娘娘金安!”
沈心兰跪在地上,额前的流苏遮挡了她的半张脸,步辇上是苏皖晚,那个蔣宇正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她就算是化成了灰都记得。
她被贬进冷宫的第二天,那个所有人眼中温婉贤淑的苏皖晚,带着四五个人高马大的宫女和太监冲到了冷宫笑话她,嘲讽她,毒打她,甚至强行给她灌下了马尿。
呵,苏皖晚,我真是跟你有缘呢。
沈心兰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把手掌掐出血。
谁也没注意,她被流苏遮挡住的眼睛里,闪耀着火光,包含着野心、愤怒、欲望、执着,还有一丝狠毒。
初进宫的秀女大多是住在储秀宫,由掌事宫女和几位礼仪宫女教授内宫规矩。
在没有课业的日子里,则是由尚宫局教授裁衣缝补、点翠刺绣、补养药膳等储备知识。
按照大周朝的规矩,秀女五年不得临幸着,着分派各尚宫局各司其职,降为‘内人’,高宫女一等,无杂役,享俸禄,年满二十五方可放行出宫。
储秀宫的各项课程也是变相的提醒众人,若是想要再宫里舒舒服服的享受荣华富贵,就必须得到君王的宠爱。
沈心兰早就把这些知识烂熟于心,各门功课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加上蔣客琪背后的运作,她如今是正五品的才人,这样的品阶和大出风头除了会招来众多秀女的嫉妒之外,也给她带来了一份意外惊喜。
这一日沈心兰正在绣一方双面莲花帕,凤仪宫的掌事宫女江荷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她身后,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她手里的绣绷,上面的莲花只差最后几针。
沈心兰早知道人就在身后,她偏不主动去提起话茬,有些人只有自持矜贵,才有人当她是真的金贵。
正如她现在正“聚精会神”的刺绣,无暇顾及其他,这就是她的金贵了,她表现了“专注”,那些做下人的,尤其是贴身伺候的下人,都是上头那些大人物的眼睛,就好比江荷,是皇后的眼睛。
这个女官她认识,外强中干,没什么大智慧,也就忠心这一点值得敬佩,可在皇宫里,只有忠心没有野心,那就是一辈子的奴才命。
沈心兰绣完最后一针,假装没有看到身后的江荷,做了一个有些失礼的伸懒腰的动作,引的教习姑姑走来敲了敲桌子:“心兰小主平日里是最懂规矩的,怎的今日就……哟,江荷姑姑您来了啊,奴婢有失远迎了。”
教习姑姑训话到一半,猛地放下了手中的教鞭行礼,沈心兰这才“恍然大悟”的起身也行礼。
江荷是奴婢,按规矩受不得宫嫔的礼,忙是虚虚扶了一把,这也让她心里小小的满足了一回。
“这位便是沈……小主了吧。”
江荷本是没把这个一入宫便大出风头的宫嫔放在眼里,她跟了皇后五年,看到的宫嫔多如牛毛,这样一进宫就跳出来,巴不得所有人都瞧见的女人,她见过太多,大多数都是不声不响的死在了这深宫里面。
这位沈氏秀女她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皇后差使她才勉强的过来看看,敲了半天也只看得出绣工不错,其他并没有什么出挑的,甚至连基本的警戒心都没有,自己都在她背后站了好半天了,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果真是个来找死的。
可她见了沈心兰的面儿后,吓得顿时魂不附体,也就是多年的经验才让她不至于失态,只是有些愣愣的呆看着,这些每天都忙在尚宫局或者储秀宫的教习宫女还有尚宫内人们没有多少机会面见圣上和后宫,可她是皇后身边的人,那位沈贵妃,她怎么也忘不掉。
沈心兰微微躬着身子,不卑不亢,逆着光线看不清表情,她有些意外竟然这么早就有人来拉拢她,还是皇后的人。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刚进宫的时候,当小心翼翼的踏进了皇宫的青石地板后,恰好碰到了苏皖晚,那时她因是皇帝强行接进宫的,才人的品级比她一个小小的采女高出不少。她面上露出的笑容很是温和,带着点江南特有的腼腆,轻轻的捂着嘴道:“这位妹妹是哪里来的天仙?这样的人儿真是世间罕有,快些把我箱子里的累丝凤给她,她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担当的起这金凤凰。”
那时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是胡姬生的庶女,第一次入宫本就畏畏缩缩,心神不宁,能得到这样一个高贵又柔和的人赏识,又得了这样一件珍贵的礼物,心里感激涕零。
她自认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罢了,还是胡姬生的“小杂碎”,又死了妈,若没有李端瑞的赏识,她一辈子都进不了宫看见这样的金碧辉煌。更没有机会认识到这样高贵的女孩。
可惜当年她傻的可以,看不见苏皖晚眼里的讽刺和不屑。
大约那时候,她唯一的喜悦才是真的,谁都高兴自己找了个替死鬼。
刚进宫,沈心兰什么规矩也不懂,浑身都是一股土气,甚至连最基本的穿衣打扮都做不好,品味底下,艳俗的同其他秀女格格不入。
大理寺少卿家的女儿,这样的上不得台面,说出去也是个天大的笑话。
当年她结识苏皖晚后便回房准备梳妆了。
等到了下午面圣的时候,她一身花花绿绿的像是农村里唱戏的丑角儿,搽的僵白的一张脸,腮帮子上两块红的像是熟透虾壳一样。头上几乎插满了宫里准备的首饰,还不嫌重的带上了那只金凤凰。
当年她没有什么品位,只靠着自己最原始的想法,觉着越多就越好看,甚至还觉着自己美若天仙而沾沾自喜。
正准备高抬着头扬眉吐气的走一圈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却在她耳边晃悠了出来,一下止住了她:“哟,你这是把宫里当市集呢,插了满头花这是要谁买首饰?”
沈心兰顺着声音忘了过去,那是个长得秀气的少女,一双眼睛像是刚出生的小鹿,带着水光,若是单论面貌,那自然是没她出色,可若是说整体,那少女一身水绿的儒裙,罩了浅柳黄的软烟罗,头上只插了一支柳叶形的珍珠簪子和两朵浅绿的山茶,整个人像是湖光山水中走出来的精灵。
沈心兰从没见过这样雅致的打扮,一时间被她震慑的说不出话来,原本因搽了腮红儿显得红的像日头的脸蛋更红了几分。
那少女见她说不出话,更是咄咄逼人。
沈心兰没见过这样文雅的埋汰人,一时间面红耳赤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原本只是三三两两个子为阵的秀女也被这秀女的话吸引了过来,看了她这样一身像是跳大神的打扮,都是捂了嘴巴偷笑。
那少女见她这窘迫的样子,料定了她出身不高,随即又笑的更凶了起来:“诶哟哟,可是我说错了,若是真是要上市集,哪里还用的上这么多好东西,不过几个木头刻得棍子就够了。”那语气和眼神里是无尽的嘲讽和不屑。
沈心兰被她羞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借着光洁如镜的大理寺石地面看了看自己的扮相,的确,同这里的每个秀女比起来都是不堪入目,甚至是专程来供她们取笑的。
她无地自容,捂了脸就要逃出去。
就在这时,早间她听到的那个柔美又温和的声音像是菩萨一样的降临到了她身边:“大家都是秀女,都是当今圣上的御妻,有什么好攀比的,若真是要攀比,且是看看自己的品级吧。”
这声音对她来说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正是送了她金凤凰的苏皖晚。
当时她想,就是菩萨,也没她这样的良善慈悲了。
可终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沈小主姿色不凡,乃是天人的容貌,奴婢一时间看痴了,有些忘了礼,小主莫要见怪。”
江荷的声音把沈心兰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沈心兰悠悠的抬起头,露出一个恭顺的笑容:“姑姑可莫要取笑小女子了,小女不过是泛泛之姿,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娘娘们艳丽非凡啊。”
江荷讪讪的笑了一声,同储秀宫的教习姑姑说明了来意后便带着沈心兰走向皇后的住处。
沈心兰绕过几个长廊后,向着垂幔外的宫闱望去。太明宫初生的太阳晃眼的挂在天边,阳光洒在地面上,撒了一地的金箔。这太明宫原本是前朝太子为了给父亲祝寿修建的宫殿,一切都求庄严高贵,只是设计的匠师逾制,连带着太子爷被父亲赐死,好好的一片孝心也染上了血色。
大周的开国太祖打下了江山后,见太明宫气势恢宏,庄严肃穆,很是有皇家的风范,便把京都迁了过来,入主太明宫,算起来也是第五代了,当初那位前朝的太子是个风雅的人物,也是文坛上一位举足轻重的偶像,这皇宫修建的庄严却没有匠气。宫銮相叠、藤萝掩映、曲水流觞,松泉映月,浑然天成,不似人工。
也是京城,甚至大周朝最亮眼的风景线。
悠长的一段距离,由着同四年前一模一样的景致陪伴着,倒也不显得时光漫长。
到皇后的凤仪宫之前,曾经居住的栖梧殿赫然出现在她眼里,有别于其他朱墙金瓦的宫殿,栖梧殿的颜色格外的淡雅,淡淡的像是烟雾中的一道梦境一样,虚幻的不像是皇城的一角。
里头最亮眼的就是几乎翻出了高墙的合欢树,一树的粉白透着幽香,趁着日光也是一道不素的景致。
沈心兰曾经因着宫殿沾沾自喜。
栖梧,栖梧,这世间只有一种鸟会栖息在梧桐树上——凤凰。
她曾以为那是蔣宇正给他的最好的奖励,是一个帝王全部的宠爱。
可她还是错了,她不过是帝王的一个玩物,一颗棋子罢了。
不过是片刻,便到了凤仪宫。
江荷见沈心兰直接要踩进去,便回头道:“沈小主,如今是到了皇后娘娘的住处,小主刚入宫,只怕是还不大清楚礼仪,等会儿我引着沈小主进去,可千万别冲撞了娘娘。”
沈心兰悠悠抬起头,恰好看见了江荷眼里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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