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砚山这地方不太平,距离锦城还有近百公里,两省交界,山区多,出过几次杀人藏尸的案子,平常人不敢在这边逗留太久。
谭璇这才明白今天是撞见鬼了,运气差到住进了一家黑店,连开家庭旅馆的老板娘都做起了通风报信的买卖。她救死扶伤做了好人,恐怕没有好报应。
谭璇还在消化眼前状况的时候,刀疤男步步逼近,质问道:“就是你啊?小娘们儿,谁借你的胆子抢老子的人?”
刀疤男一说话,那几个小弟手里的木棒敲得更有节奏了。
这时,压着谭璇的那个男人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音,一双眼睛被额前的长发挡住,看不清他的神情,也听不懂他说什么。他的双手扶住她的两条胳膊,似乎是想抓住她,或是推开她。
“干什么呢?还拉拉扯扯的!真当老子的人吃素的?问你话呢,小护士!”刀疤男走近了,羞辱般将烟圈喷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上。
“咳咳咳——”那个男人呛得直咳嗽,瘦高虚弱的身体弯下去,贴得谭璇更紧了一点,像是支撑不住,又似乎想借此将谭璇困在他的怀里。
不太习惯陌生人的靠近,也完全不指望这个虚弱的病人能让歹徒心软。谭璇将他从身前拨弄开,不仅没退让,反而往前走了一步,距离刀疤男只有半米远。
她笑起来,目光直视刀疤男的眼睛,问道:“既然我敢住在这家黑店,敢在砚山这地界过夜,敢动手救人,还稀里糊涂地等你们来查房,你们就不先打听打听我是谁再来闹吗?”
她开口第一句居然不是赔罪,而是质问,刀疤男一愣。他从老板娘那儿只听说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人长得白白净净还很漂亮,本以为一个小护士要吓得跪地求饶,他们兄弟几个还能趁机玩玩。
怎么现在看来,人一点不害怕?不仅不怕,还像是有点来头的?
见刀疤男不说话,谭璇也不着急,冲刀疤男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兄弟,来根烟呗,咱们慢慢儿聊,被你一勾,烟瘾都特么犯了。”
她越是沉得住气,刀疤男像是被唬住了,狐疑地跟小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弟还不情不愿的想说什么,被刀疤男一瞪,这才将烟递了过去。
“有烟不给点着了,我掐着烟丝儿玩呢?”谭璇眯起眼,笑脸已经带了点不耐烦。
一看就是个见过世面的姑娘,眼角扫过人的时候甚至还带了点久经沙场的凌厉,刀疤男摸不清她的门路,踹了身边不长眼的小弟一脚:“别逼逼,先把烟给她点了!看看她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小弟上前给谭璇点着了烟,谭璇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来,眉头却是一皱:“你们几个混得也不怎么样,这烟,又涩又烈,不好抽。”
她说着不好抽,却也没嫌恶地丢掉,扭了扭酸了的脖子,叼着烟把人往里招呼:“行吧,别堵在门口了,进来坐吧兄弟们。”
见他们站在原地不动,她嘲笑地盯着刀疤男:“你们这些个人高马大的家伙,还有外面的老板娘,我知道你们来几个人?还敢在你们面前玩花样?别特么杵着了!大半夜的,你以为我愿意陪你们耗着?外面风大,吹着冷!关起门来说得了!”
她一头短发才洗过不久,脖子上还圈着一条白色毛巾,身材修长且瘦,但看得出有料,脸是标准东方美人脸,气质却特立独行,极具辨识度。
从漂亮的脸蛋来看,有当护士的可能,可是现在又越看越不像护士了。
那刀疤男不动,只盯着她,倒是客气了一点:“小姑娘,别废话了,说说看吧,什么来路?哪条道上的?要是今天你说出个四五六来,我刀疤向你赔礼道歉!要是你敢唬我,老子会让你知道知道‘死’字怎么写!”
谭璇又吸了一口烟,将剩下的半支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灭:“行,刀疤是吗?你们老大是金豹子还是赵三哥?”
“哎唷我去!大哥,她……”一个小弟听她直接报出了老大的名号,马上就傻了,手里的木棍都掉地上了。
刀疤还能镇定:“小姑娘,谁不知道砚山这地方是赵三哥和金豹子哥罩着?你想这样糊弄过去恐怕不容易!你报上你的大名,老规矩,该道歉道歉,该弄死你弄死你。要是糊弄到了咱们赵三哥的头上,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谭璇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道:“赵三哥的女人陈琼姐,那是我拜过把子的姐们儿!说句不客气的话,我的名字……你们配知道吗?”
她朝靠在墙上的虚弱男人望了一眼,又转头冷冷盯着刀疤,不耐烦到了极点,下命令道:“刀疤,别愣着了,我知道你还没那能耐和赵三哥说上话,那就打给能说上话的问问清楚!姑奶奶现在很困,没空陪你们瞎耗着!赶紧的!”
砚山这些分部的兄弟们谁不知道,赵三哥最宠爱的女人就是陈琼姐。陈琼姐要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都赶着去摘去捞,就是要人眼珠子,赵三哥也能给抠出来!
要是真得罪了那位姐姐的姐们儿,这幺蛾子整的有点大,包括刀疤在内的几人全都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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