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娆柳眉微扬,同公孙凌审视着自己一样审视着他。
前世在自己还未嫁入三皇子府时,这位太子的地位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还记得公孙振陷害他通敌叛国之罪,最终他接受不了世人的凌辱,自杀于金漆殿门之外,极为凄惨。
慕清娆福了福身,毕恭毕敬的笑道:“太子何出此言,小女并未设计任何计谋,如何令太子佩服?”
“七弟,被父皇的惩戒,禁闭三日。可惜了,慕小姐不知,七弟生性顽皮,这三日他估计要闷坏了。”
公孙凌见慕清娆面色微变,满意的继续道:“本太子其实是来道谢的。若不是慕小姐,恐怕现在被杖责的就是七弟了,七弟尚小,从未吃过苦,恐怕挨不了几杖。”
顿了顿神色,继续道:“慕小姐帮了七弟,便是帮了本太子,日后慕小姐有何请求,尽管向本太子道出,本太子必定鼎力相助。”
慕清娆恭敬一笑,作揖道:“太子言重了,这是小女应该做的。”
“不过慕小姐的胆识确实令人敬佩,为救公主手臂脱臼,也不见唤一声疼。”
公孙凌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慕清娆的表情,故意试探道:“众人纷纷对慕小姐赞赏有加,尤其是三弟,既夸你聪明机灵,又夸你貌美如花。”
慕清娆在听到太子提及三皇子,眼眸骤然缩紧,冰冷凌厉,后又恢复常态。
即使一瞬即逝,公孙凌也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
“慕小姐,可识得三弟?”
慕清娆仍旧笑靥如花:“众皇子个个气度不凡,出类拔萃,没有谁是小女不认识的。”
太子见慕清娆不慌不忙,试探之意更重:“那慕小姐可与三皇子交谈过?”
“三皇身份尊贵,小女只是相府庶女出生,小女怎会有幸同三皇子交谈一番。”
慕清娆有点不耐烦了,但面上还是尊敬的:“宴会就要开始了,若太子无事,小女便先行告辞了。”
公孙凌的眸子渐渐冷下来,看着慕清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秋宴很快就过去了,丞相府因为慕婉柔的事情,不似往日生机。慕相爷虽是没说什么,但主母吕氏的掌上明珠在宫中名誉尽损,颜面尽失,这个仇,是记在慕清娆的头上了。
吕氏变着法儿的膈应她,不是馊了的饭菜,就是府中管事的嬷嬷的排挤。
“二小姐!”念夏一脸委屈,端着食盒,红着眼眶,一边的耳朵通红,不难看出,是被揪了耳朵。
而一旁的荷香暗自得意,得罪大夫人可不是件好事,还好自己聪明,早早投了他主。
慕清娆淡淡看了眼荷香,命她在柜子了翻找出一个钱袋,里面有些许碎银,吩咐道:“你去买些蜡烛黄纸回来。”
荷香点头,她不知道慕清娆要拿来这些做什么,却还是依言小心收起了钱袋。
她眸光冰冷的看着荷香离开的背影,阴冷一笑。
好戏要开场了。
傍晚,夜色如墨。
慕清娆收拾了蜡烛与黄纸,再找了把匕首,才动身走向丞相府的前院正屋,她父亲慕德安的卧房门口。
她故意迟疑了一会儿,才点燃蜡烛,用匕首割破了手掌,将自己的血滴在第一张黄纸之上。
才将黄纸烧至一半,慕清娆便如期听到了一声怒喝。
吕氏疾步上前,抓住慕清娆还拿着黄纸的手:“慕清娆,你竟如此胆大妄为,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慕清娆温和的笑着,一脸疑惑:“母亲何出此言?”
吕氏指着慕清娆手中的黄纸,与门口仍在焚烧的白蜡烛,摆了摆身姿:“证据确凿,你难道还想狡辩不成?”
“你们又在闹什么?”这时,刚在书房忙完政事,打算回房休息的慕丞相面色微怒,扫视一周后定格在慕清娆的身上。
吕氏甩开慕清娆的手,一把抱住慕德安的手臂。
“老爷,我今日突感不适,便叫嬷嬷去寻大夫,哪知嬷嬷见到清娆在老爷门口焚烧黄纸,便惊吓的立马回来将此事告知于我。”
吕氏满脸的震惊,就像刚刚才知道似的:“我本不信清娆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可一来便看到……”
慕德安看到自己房间门口还未烧尽的黄纸与一旁的蜡烛,怒火瞬间烧至胸口。
吕氏见状,连忙继续道:“老爷,您先别生气,不如让清娆解释一番,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无缘无故,又怎会诅咒老爷死呢?”
慕德安怒目圆睁:“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母亲咒死了老夫人,现在你又想来咒死我吗?”
说着便张开手,狠狠地打上慕清娆的面颊。
瞬间,慕清娆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不要!”急促焦躁不安的声音响起,随后慕清娆便落入了一个瘦弱,却温暖的怀抱。
何氏拖着骨瘦嶙峋的身躯,抱住在慕清娆,带着丝哭腔说道:“老爷要打便打我,是我叫娆儿这般做的。”
慕清娆拉开母亲,护在自己身后,正面看着慕德安,她知道,要对付自己这个父亲,只能比他还硬。
“你打啊,打死我吧,打死我就不会有人帮你驱除邪祟了!”
众人一听,微微一愣,慕德安刚想继续的手,又缩了回去。
“邪祟?府中每年都会请道士做法,干净的很,怎么会有邪祟?”吕氏厉声质问。
“哼!凡间只会花拳绣腿的道士,怎么能比的了天上的佛祖。”慕清娆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吕氏邹眉瞪着慕清娆,一时被慕清娆反驳的哑口无言。
“娘亲每天晚上都祈求佛祖,保佑父亲身体安康。可能是诚心打动了佛祖,昨夜托梦于母亲,说府中有人藏污秽之物已久,已伤及父亲,唯一解救之法,便是将您亲女儿的血滴入黄纸之上,然后用烛火焚烧,才可破解。”
慕清娆微微颔首,尽显委屈,故意将放在侧面的手掌背在身后。
“我的傻女儿啊!娘知道你有孝心,可也不能因为娘亲不忍你流血,就这样偷偷做啊,要是被有心人误会了你,可怎么办啊?”
吕氏弯眸盯着慕清娆和何氏,何氏话中有话,有心人不就是指一上来就说慕清娆诅咒父亲的她吗。
下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接猜测着何姨娘话中之意。
吕氏见状,歉意一笑:“是母亲不对,母亲当时被惊着了,忘了问清缘由。”
慕清娆清澈的眸子看向吕氏,微微点头。
慕德安看着慕清娆手掌的血迹,心中怒火已经全然褪去,细想,近日他确实事事不顺,皇上因为他处事不当,责备于他;儿子出征在外,身受重伤,儿媳妇罗兰公主险些流产。
这一切确实像有预谋一般,纷涌而来。
慕清娆低头,她算好了日期,前世他父亲也是这几日不顺,拿府中下人出气,那时候下人死了不少。
“父亲知道你的孝心,但是下次,不可这样偷摸进行,免得让人生了误会。来人,仔细搜查府中,找出污秽之物。”
慕德安下达着命令,显然,他对于这污秽物十分介意。
不出半晌,荷香见到从她的房间拿出的扎满银针的小人,“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慕德安坐在太师椅上,对堂下跪着的人,怒目而视,“说!这是什么?”
吕氏更是眉头紧锁,疑惑不解的看着慕清娆。
荷香见此,惶恐不安:“这……”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当时她亲手放在何姨娘床榻之下,写着老夫人生辰八字的布偶小人。
“这不是当时何夫人用来诅咒老夫人的小人吗?荷香,怎么会在你那里,我不是让你烧了吗?”吕氏对着荷香使着眼色,叫她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荷香显然被吓得已没了神智,不停的重重的磕着脑袋,声音极响。
“奴婢知错了,求老爷饶命,当日大夫人是叫我将它烧毁,我当时搁置一边,可晚上打算烧毁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了。”
慕清娆故作惊讶的看着吕氏和荷香:“母亲怎会让我的贴身婢女,去焚烧人偶呢?而且我这个主子竟然毫不知情。”
吕氏一愣,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到底怎么回事?”慕德安一听,他也发觉事有蹊跷。
“老爷,您看我也真是的,被吓的竟忘了当时是谁去烧的。”吕氏表面笑着,内心已经揪成一麻。
荷香也连连附和着吕氏,说自己听错了。
“母亲被吓得忘了,荷香也吓的忘了,那母亲和荷香还真是默契十足,竟对答如流。”慕清娆质问道:“说,为何会在你的床榻底下?”
“是、是二小姐你让我放的,二小姐忘了吗?”荷香看着吕氏指引般的眼神,倒是冷静了一些。
“呵!我叫你放的?这污秽之物不仅害死了疼爱我的老夫人,还诬陷了我的母亲,我如今又有何原因,叫你将此物放入你的床下,然后又由我自己找出来?”
慕清娆不留一点喘息的机会,厉声质问。
荷香显然被慕清娆问住,张口结舌,支支吾吾,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又想陷害人呢?”吕氏倒是镇定自若,还能话中有话的暗指慕清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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