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贷款（二）

　　其实陆骏也并不完全是为了那三百文钱，也非是好心才做主借钱给这黄秋生的，而是留有打算。

　　前文说道，陆骏父母之前是天津机器局的工人，再机器局也有认识的人。陆骏因为一直读书，没有想过子承父业进机器局，但父亲留下的人脉总是有一点的，他也能从记忆中想起几位来。

　　这些人或许不会雪中送炭，但锦上添花或者有利可图的事情，倒是不会拒绝。而陆骏便是想要利用这些关系，结合钱庄想办法做成这一单生意。

　　这一单生意若是做成，就不是三百文了，最起码要翻十倍，就睡三两银子。抵得上陆骏三个月的工银，这才是陆骏的动力。

　　当然具体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但陆骏看来，可能性很大。

　　临到酉正，也就是下午六点钟时，就到了钱庄放工的时候。钱庄大堂的自鸣钟准时的响了起来，陆骏和其他钱庄的伙计账房开始收拾东西回去。

　　刚走出没多远，陆骏就看到黄秋生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不由的一笑，看来自己的态度是赌对了。没犹豫便走了过去，道：“黄先生还有何事？”

　　黄秋生说道：“不瞒陆兄弟，老哥我走了几家钱庄，没有人愿意借款给我，开始还不明所以，刚刚才知道，原来陆兄弟愿意借钱给我，也是担了风险的……我在艳阳楼备下了一桌小酒，聊表谢意，还忘陆兄弟不要拒绝。”

　　这正和陆骏之意，他先用十两银子吊着黄秋生的胃口，便是为了等他来的。这样一来，一是可以看出，这黄秋生确实需要那么多钱，请自己吃饭，显然想看看能否多弄一些。至于感谢云云，不说没有，只是很小罢了。陆骏也不会认为他会为感谢专门请自己吃饭。

　　在者，也说明这黄秋生知道变通，不是那种愚笨之人，也适合做此事。不然就借给他十两银子罢了，陆骏也不会想着之后。

　　还好，此人没有让陆骏失望，心中有了主意，便随便推辞了几下，就跟着黄秋生一道去了艳阳楼。

　　酒过三巡，黄秋生才开始进入主题：“陆老弟，你看能否再帮我多借点钱出来？”

　　陆骏心中一笑，暗道正题来了，但嘴上却说道：“黄大哥，若是按照你给的资料，我也只能给你这么多，不是我不愿意担风险……比较我也只是小伙计，上面管事和掌柜的都在，再多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

　　“也是……也是……”黄秋生点头说道，但他也是生意人，知道有些话并不是拒绝。和陆骏碰了一杯，接着说道：“那老弟你实话告诉我，到底能借给我多少银两？”

　　陆骏不答反问：“老哥，不知你用了这蒸汽机，多长时间能回本？”

　　黄秋生犹豫了一下，说道：“两三个月不敢说，半年绝对可以的。”

　　半年？陆骏一听酒醒了大半，一个油坊能在半年挣这么多？

　　“老哥实话告诉我，借这百十两银子具体是做些什么？”陆骏有些严肃的问道。

　　不是他多心，而是黄秋生说的太过离谱，若是他说两年，甚至三五年才能回本，陆骏都不会惊讶，毕竟他做的也不是暴利生意。就是使用了蒸汽机，也不见得少很多成本。

　　所以这黄秋生说半年能够回本，陆骏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他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也有几个月了，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依照物价水平，相当于后世的十万元左右。便是在他那个时空，一个小作坊想要半年挣十来万，也是有些困难的，更何况在现在这个时代。

　　黄秋生一听陆骏的话，便晓得陆骏是担心什么，他拍着胸脯保证：“老弟放心，老哥我绝对是买蒸汽机来榨油的……”

　　“想要靠蒸汽机榨油，半年能挣回来百两银子，老哥当我是傻瓜吗？”陆骏更加不信，语气也就不客气了。

　　见陆骏的态度转变，黄秋生有些急了，想了想才凑近陆骏耳边说道：“不是老哥有意隐瞒，而是马上要有大事发生了……”

　　见他有些神神秘秘的样子，陆骏有些搞不懂状况：“何事？”

　　“听闻是要和北边的罗刹国又要打仗了，而且规模还不小……”黄秋生四下看了看，仔细道：“我也是听朋友说的，他做的比我还要大，主要是粮食，最近在江南屯粮往北运呢。”

　　如果消息属实，倒是好理解。战争打的就是钱，无论大战小战，对商家来说，都是有利可图的。现在可不像崇祯以前，搞摊牌、铺户之类的，商家只要能和官府或者军队搭上关系，那真是钱途一片大好。

　　所以黄秋生说起这个原因来，陆骏也算是接受了，至于消息是否属实，过后才能知晓。

　　“老哥有把握和军队拉上关系？”陆骏继续问道，既然这黄秋生有此能力，怎么还能为了这百十两银子犯愁？

　　“我可没这个能力，也是朋友……”见陆骏有些不以为然，黄秋生解释道：“他算得上是手眼通天之人，我家油坊的原料，都是找他进货的，算起来，和他们家也是有两代人的关系了。只是他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而我还守着一个油坊……”

　　这中间的缘由，陆骏也没兴趣听，不过若是黄秋生说的不假，那么留心观察总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的。

　　“一成，此事办好，我要一成的回扣。”陆骏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回扣？”黄秋生不太明白。

　　“就是我帮你借一百两银子，你要给我十两银子作为报答，这便叫做回扣……”陆骏对黄秋生解释道：“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具体要不要做，还请黄大哥考虑清楚。”

　　在那个时空，陆骏作为一个小会计，和银行打交道比较多。因为是个小小的民营企业，找银行贷款是千难万难，就是贷下来，还要给人回扣，所以他做起这个来轻车熟路。

　　但黄秋生没有经历过这个，明白了陆骏的意思，知道陆骏是摆明了吃定他，但他也无法，陆骏是他唯一的希望。若是让他知道陆骏还是个新手，怕是不会这么想了。

　　犹豫了许久，黄秋生下定决心道：“两百两，给老弟你二十五两作为回……回报！”

　　“成交！”